坦白
段满枝在榻上又躺了两日,总算是觉得好些,却是不知是不是夜里烧糊涂了,总觉得是看见了游同想,虚虚实实,想不清晰。
秋桑虽是一如既往的伺候她梳洗,可段满枝仍是明显的察觉到秋桑的话不如从前多了,亦是变得更加恭敬疏远起来,段满枝只叹气,并不做解释,只是时候还没到罢了。
段维霖之前偷偷溜出军营,这一下子被抓了个正着,被段维宽遣人押了回去,自己和段维柏倒还留在府里。
年氏母女二人这两日便要走了,听闻是遣了介桢远来接,竟不是介炳蜇,倒是出乎段满枝的意料。
马车到了府外时,段满枝特意唤了人儿来通传,又在女使的帮助下更了衣裳,她不是没唤秋桑,只是喊了数声也没人应,果然,秋桑现下是不在院儿里的。
段满枝出去时,身边还跟了个段维柏,方才出来时恰巧碰见的,听闻是要出去看看年氏二人的状况,不甚放心,硬是跟了上来。
府外无人相送,她这一病,再加上二人之前在府中的所作所为,府中众人自是对她们不满,年氏二人的行李现下已经差不多装备完毕了,而在那一众被遣来帮着搬拿行李的女使小厮当中,段满枝一眼便瞧见换了装束的秋桑,隐在一众同样打扮的女使当中,若非仔细瞧,还真是认不出的。
她病体未愈,走路轻缓,以至于快要到她们身后时也无人察觉,段满枝一双眼睛就这么黏在了秋桑身上,见年氏母女二人就要上车,果然,那袖子里的小手一转,悄悄越过身边的下人就要上前去,段满枝拧了拧眉,连忙上前握住了秋桑袖里的刀刃。
这一下动作不大,却已足够惊动周遭众人,亦是惊的秋桑手腕一颤,愣是将那刀拽出她手中半分,段满枝倒吸一口凉气,额上的细汗顿时涌出,却是眼疾手快的,在血滴下来之前将手藏进了袖子里,并且攥紧了衣袖,以免那血落在地上。
伤口碰着布料,段满枝只疼的有些笑不出来,只是那一刹那,除了这个法子,段满枝再想不出第二个能将响动降到这样低的,她只牵强的弯了弯嘴角,抬起另一只手推了推秋桑,“去,到边上等我。”
秋桑现下已是惊的愣在了原地,看着段满枝袖间逐渐被染红的布料,顿时只觉鼻眼一热,只得乖乖跑去了一旁。
身周众人虽是不解,却也无从过问,段满枝的衣袖又藏进了斗篷里,自是看不清晰。
她回头,却不是看向年氏二人,而是立在一旁的少年,正如白仲英书中所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这样一个少年,若真像书中所写那般枉死,当真是得而不惜。
“介大人。”那介桢远自是不认识她的,却见她从候府出来,身边的女使又都毕恭毕敬,便知晓大概便是候府的小姐了,遂双手作揖,微微欠身,却又不知该如何唤她,便只好憋红了耳朵,默不作声。
段满枝笑了笑,面色有些发白,喉咙却是已经好了大半,“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介桢远虽是不解,可见段满枝已然朝前头走去,自是只能跟上,待走出数十步,身前人儿方才缓缓停下,回头看他,“介大人,十年磨一剑,寒刃未曾试。”
介桢远陡然顿下,看向段满枝的眼神不由带起几许戒备。
段满枝却并不在意,只弯了弯嘴角,“既是还未曾试到底,不妨再缓一缓,等些时日,如何?”
介桢远眼眸微垂,半晌,又抬眼看向段满枝,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段满枝只笑,“言尽于此,做与不做,自是由大人自己决定。”话毕,段满枝只顾自往回走。
与众人划开距离和介桢远单独说话,一来,她是不想这些话被第三个人听见,二来,年氏二人现下还忌惮着她,若是见她与介桢远相识,想必这些天便是为难,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直到马车驶离,段满枝正想回头去找秋桑,却只觉面前身影一晃,下一秒便被人腾空抱了起来,随即便像是脚下生风似的,平稳又迅速的往她院子里头赶。
待段满枝回过神来时,已然被放到了屋里的椅子上,身后的秋桑追的气喘吁吁,段维柏却是已经在她屋中翻出了伤药,“手拿来。”
段满枝一愣,随即恍然,段维柏的眼睛厉害的很,那会儿她虽是觉得自己的动作已是极快,可看在她家哥哥眼里却是小巫见大巫,于是等介桢远的马车一走,这才飞快抱了她回来包扎。
段满枝缓缓伸了手,为了不让血滴在地上被人瞧见,她手里的布料攥的极紧,使劲儿让那流出的新血被吸走,只是方才在外头站了这么久,又有风吹着,现下血是止住了,只是布料黏在了伤口上,段满枝手指一伸,顿时疼的缩了回去,眼泪涌出,看向段维柏的眼睛尽是委屈,“二哥哥!疼!”
段满枝只见段维柏扭头之际瞪了一眼秋桑,秋桑被那双刀子似的眼睛瞪的脖子一缩,只立马听了吩咐飞快出去打了温水来。
段满枝的身子娇的很,段维柏自是不敢用白酒去淋,到时怕是会疼的她家妹妹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