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往事
段满枝有些为难,她是当真不知道,可看着玉瓒已是将她脚前一块儿地面都给扫平了,倘若什么都不写,她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又拧着眉毛想了好半晌,大周人用什么配方保养皮肤她是不知道,可她有别的配方呀,当初跟白仲英一起找的参考资料,全是祖先们的智慧结晶呢。
段满枝思索一会儿,却是先在地上写了“复杂”二字,身后两人先是一愣,随即又摆了摆手,“无妨无妨,多复杂都没事儿!”
听闻此话,段满枝这才落了笔——细辛,葳蕤(wēi ruí),黄芪,白附子,山药,辛夷……统共十来种,不仅要切碎了泡酒,还要慢慢煎制,然后才能形成面脂,据说这是当年御医张文仲给武则天开的方子,效果颇为显著,只是工序复杂了些。
“如此当真有效?”
——试试何妨?
依兹只点头,使唤了玉瓒回去拿了纸笔过来抄录,一双手在她脑袋上飞快的舞动,却是没忘记替她编发的。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她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段满枝垂着眼,缓缓在地上写了“阿瞒”两个字,“我叫依兹。”她又道,像是暗自感慨,“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阿是竟会娶个羌阗人回来,那处靠近大周,女子生的都精美小巧,就像你这样,要早知道他喜欢这样儿的,我这些年便不缠着他了,生着一张冷脸,捂都捂不热呢!”
段满枝没说话,便只听着她的。
“那日听我阿吉说在市集上看见阿是牵着匹骆驼出来买东西,骆驼上还坐着个从来没见过的女子,还在她摊儿前买了女子的衣裳跟靴子,我那时还不信呢,于是第二日便找了过来看,没想到竟是吓着你了,我们拜葛人就是这样,生来便是豪爽的,你可别介意。”
——无妨。
依兹顿时笑了笑,“可我那日瞧你红着一双眼睛躲在阿是身后时,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呀。”她说着,偷摸掐了一把段满枝的脸,吓的椅子上的人儿顿时一惊,果真细滑的很。
“不过你放心,阿是如今娶了妻子,我定是不会再来纠缠于他,你大可放心。”
段满枝只点头。
依兹却是撩起她的头发,禁不住摸了摸,“我瞧你头发也是乌黑亮丽的,可是也用了什么特别的法子?”
段满枝顿时一噎,她可没查过护发之类的资料了!
却不想还不等她回答,依兹的目光便先行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呀!你这褂子上的刺绣实在精巧,看着可不像是我家摊子上的,莫非阿是还带你去了别的地方买?在哪处摊子买的?难不成是在羌阗?”
段满枝只摇头,捏着小棍子又在地上比划——是阿是过世的母亲年轻时候穿过的。
依兹看着那字儿,面上却是露了几分不解,“阿是哪儿来的母亲?阿是是捡来的呀?”
她嘴张的比脑子快,待回过了神儿方才觉得是说错了话,“呸呸呸,你瞧我,阿是定然不会故意瞒你,想来…想来是因为…因为,对!定是因为怕你瞧不起他的出身,这才对你撒了谎,其实他除了冷些以外,还是挺好的,是吧……”
段满枝闻言却是拧了拧眉,她是不在意这个的,是不是孤儿和做不做朋友又没什么必要的关联,只是她没想到阿兰是这样冷的一个人,却好似极为看重这个,要不然他压根儿就不用跟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外人撒这样的谎,许是受过伤,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性子。
段满枝不打算戳穿这个谎,也不打算捅了阿兰是的痛处,毕竟他待她确是极好的,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段满枝最是不喜多管闲事,也没打算多问,却是架不住依兹的嘴堵也堵不住。
“其实阿是是小时候被阿布都拉大叔捡到的,他是个巫师,通了天眼的,不光是在拜葛,还有周边的人儿许多都会慕名而来,他那时带着阿是就住在这儿,我记得刚见他时,他比我还能矮上半截儿呢,如今却是长的牛高马大了。”依兹说到此处,却是看着阿兰是的方向哼了哼鼻子。
“不过买阿布都拉大叔去世以后,阿是便不常在这边待了,总是喜欢到处周游,一走少则二三月,多则一年半载的,偶尔才回来一趟,想来你便是在阿是游玩到羌阗的时候认识的吧?他如今将你带回来,想是要跟你过安稳日子的,你可得看紧了他,不能再让他乱跑了,现在这世道,可不算太平。”
见段满枝面露困惑,依兹还以为她是忧心呢,于是只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好了,咱们这地儿偏远的很,即便是打了起来也不受波及的,还是说你在羌阗尚且还有亲人在?那是得快些接过来的好,之前与大周的那场大战,便是从羌阗的流言开始的,两地离的太近了,那会儿的边境每日都不知要染多少人的血,两边的军队都险些打起来,还是咱们大夏的皇帝派了驻卫军队出去制止,这事儿才草草了了。”
一说到此处,依兹却是陡然叹了几口气,趁着现下四下无人的,趴在她耳边瞧瞧的说,“要我说啊,当初皇帝便不该派那军队出去制止,由他们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