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顾淮衣退了一步,谨慎地问:“婆婆,要生的不是您儿媳妇?”
老太婆摇摇头:“儿媳妇?害,老太婆夫家姓吴,老头死的早,儿子参军也没了,那来的儿媳妇?”
阿月指着猪圈有些不敢相信:“所以……难产的是它?”
吴太婆又开始抹眼泪:“我家大花,生了整整三天,可遭大罪了!”
顾淮衣揉着额叹气:“可是吴婆婆,我们不会给猪接生。”
吴太婆瞅着她两人问道:“大夫会给人接生吗?”
顾淮衣和阿月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那不就成了吗!”吴太婆拉着顾淮衣的袖子:“给人接生和给猪接生那不都一样吗?”
顾淮衣额头冷汗渗了出来,她推脱道:“您还是找个兽医,这个我们真不会。”
“呸,我找的那个庸医开的都是假药。”吴太婆唾了一口,“大花遭了三天罪,眼瞅着这崽也保不住了,我可怜的大花呀……”
她又嚎了起来。
顾淮衣听着有些头疼,求助地望向符麒麟。
符麒麟也有些为难,要他对付个泼皮无赖自然是没问题,可面对手无寸铁的老太婆,他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劝道:“要不看看,反正来都来了。”
神特么来都来了。
但这句话似乎有魔咒,顾淮衣只能瞪了一眼符麒麟,扶起吴阿婆:“我不能保证能给猪……大花成功接生,只能尽力一试,若试了不成,我也无能为力。”
吴太婆站起来,颤巍巍地点点头。
那猪圈又脏又臭。顾淮衣只能让符麒麟把大花抱出来按在青花板上。好在他力气大,抱个两三百斤的老母猪不成问题,只是难免蹭得一身污泥,不由面皮一黑。
顾淮衣幸灾乐祸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不来都来了?不把他用上,岂不是太可惜了。
这老母猪阿花确实是难产,已经三天三夜,羊水也差不多流尽,大概也耗干了力气,所以符麒麟按住的时候还算轻松。
顾淮衣对接生老母猪一无所知,只能按照给人接生的流程,给它灌了些人参沫子,在宫口切开了个不小的口子,又在附近轻轻按摩施针。
也不知道是人参沫子起了作用还是开口施针有了效果,大花宫缩了没过多会,第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猪崽落了地。
紧接着连生了六胎。顾淮衣摸了摸阿花的肚子,感觉已经生完,清了恶露便用了麻药把伤口封好。
三个人劳累了一个时辰终于忙完,全身又脏又臭,尤其是符麒麟已然生无可恋。
顾淮衣大笑:“你从军营出来的,又不是没见过血,还怕这个?”
符麒麟忍无可忍:“我只是没想过,我第一次陪产是对着一只老母猪。”
阿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想过第一次陪产是对着谁?”
符麒麟站起身,抱胸冷哼:“反正不是猪。”
顾淮衣在井口边洗手,闻言接过话:“傻阿月,男人第一次陪产,大多都是自家夫人生子。”
阿月哦了一声:“那……那反正你的第一次已经给出去了,实在不行,你把大花娶回去做夫人好了。”
顾淮衣扶着木桶捧着肚子笑,救命,她快要站不住了。
符麒麟一脸黑线。只是阿月是顾淮衣的贴身侍女,顾淮衣显然也没有想过责罚她,而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瞪了阿月一眼,扭过头不说话。
“都过来洗洗吧。”笑够了,顾淮衣打了桶水招呼两人。
她先给阿月倒了一瓢水,阿月笑着叫了一声:“这水好凉快呀!”又从医箱里拿出胰子细细地搓洗。
顾淮衣又舀了一勺,笑眯眯:“轮到符将军了。”
符麒麟按她的吩咐双手交叉,掌心左右揉搓,胰子打起的浮沫白得像此时的月光,他深深地望了顾淮衣一眼。
泡沫被水冲开,水果然如阿月所说,十分清凉。符麒麟回过神,眼神划过清澈的流水,他草草地冲了冲,起身离开:“我洗好了。”
“喂喂,还要再洗一遍!”顾淮衣喊住他,符麒麟却不回头,只留顾淮衣在原地咕哝:“没洗干净我会嫌弃你的。”
三个人简单清洁了一遍,甚至连衣服也没换。吴阿婆端来饭菜,十分热切:“多谢大花的救命恩人。顾大夫要是不嫌弃,就在我家吃顿便饭。”
顾淮衣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饭,也没力气动弹,便笑着道:“打扰吴婆婆了。”
饭菜不算简陋,起码在镇上,能吃上滚烫的鸡汤和嫩滑的蛋羹,还有一条肥美的大鲤鱼,可以看得出来主人诚心招待。
三个人狼吞虎咽,不多时就把一竹筒饭给吃完了。
吴阿婆去添饭的时候,阿月咽下嘴里的鸡肉,轻声道:“阿婆好像把她家下蛋的鸡杀了,刚刚她做饭的时候我听到的。”
顾淮衣和符麒麟都沉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