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烧白
泄心头之愤。符九也不好躲开,只能硬生生受了她这一脚。
他二人底下的眉眼官司被符冲看在眼底,也不戳破,符冲只盯着顾淮衣,又看了一眼旁边畏畏缩缩的侍女,高深莫测地一笑。
顾淮衣眼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把肉塞进嘴里,也没细嚼,几乎整块吞了进去,又猛灌了几口酒,把肉腥味压了下去。
符冲见顾淮衣眼泪汪汪的样子,满意之余也不再刁难她,顾淮衣委屈得不想说话,没有她在场面上长袖善舞,符冲也淡了谈性,一时间只有轻微的杯盏碰撞的声音。
长随又敲门进来,附在符冲耳边说了几句话。符冲浓眉一耸,眼底迸射出三分戾气,又压了压:“双丫头吃饱了吗?吃完该回府了。”
顾淮衣有意和他作对,喝了一口汤,把胃里的不适强行压了下去,这才慢吞吞道:“小姨父好生小气,听说这道白雪羹可是北地一绝,难道是怕双双把您吃穷了不成?”
符冲皱了皱眉,瞪了她一眼,告诫道:“你这丫头行事忒莽撞,下次再这样我可要罚了。”
顾淮衣听着有些莫名其妙,心想目前为止自己的表现也算中规中矩,尚未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更没有什么莽撞行为。
不过顾淮衣不反驳也不吭声,却秉承着多赖一会算一会的态度,试图拖延时间。
符冲有要事忙,也不和她啰嗦:“那吃完了叫姚放和陆随送你回去。”眼神落到符九处,解释了一句:“我去兵部一趟。”
符九点头:“三叔慢走。”
符冲点了两名侍卫,冷声道:“护好九公子和双小姐。”
“是,属下领命。”
符冲一走,顾淮衣立马放下玉著,捂着嘴:“帕子!”
她这句话来得莫名其妙,符九却听懂了,只是等他找身边的老奴要来帕子,却已经是晚了。
“呕……抱歉……哗啦……哇……”谢淮衣脸色青灰,对着一滩酸臭的酒水只欲哭无泪,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有一小块溅到了符九鞋上。可偏偏她提前吃了解酒药,这会子记忆清晰无比。
“对不住了……阿月,阿月!”
谢淮衣半个身子瘫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唤着自己的贴身侍女,又想起阿月被自己支了出去,身边也没有可用的人,不禁更加沮丧。
先前的女侍得亏她捡回一条命,见她神色委顿万分可怜的样子,立刻为谢淮衣捧来盥洗盆和清水。
符九将帕子打湿,递了过去,眼底是担忧和关切,却没半点嫌弃。谢淮衣头发凌乱,惨白着一张小脸。饶是再脸皮厚的女郎也快要哭了,勉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见笑了。”
符九摇摇头,默默给她倒了一杯温茶。
谢淮衣漱了口,刚想说话,又哇地一下吐了。
直到眉目通红眼泪汪汪,把胃里苦汁都倒了出来,这才止了吐意,开始伏在桌子上嘤嘤地小声哭。
符九迟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贴身帕子递过去,放柔了声音:“你还好吗?”
就这一句话,捅了谢淮衣的眼泪窝子。若他有和小女郎接触的经验,一定会知道,女孩子哭的那会千万不要开口,只等她默默地哭好,擦干眼泪自己慢慢就好了。这时候千万别劝,谁劝谁后悔。
可到底还是年纪太轻。
谢淮衣拼命摇头,抽噎声越来越大:“呜呜呜……我不要吃肉……我要回家……”她一开始还只是委屈,上气噎不过下气,后来干脆破罐子破摔,抱着符九嚎啕大哭了起来。
谢淮衣虽然自小失去双亲,却也是师长们千娇万宠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更不用说那些姨舅叔伯,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再怎么说也是堂堂正正体体面面的小女郎,今天却是当着外人大失颜面,可以说是十几年来最大的打击了。
太白谷出来的高徒,被外人尊崇吹捧的小医仙,如今狼狈不堪地吐了别人一身,还躺在地上哭的花容失色,怕是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黑历史了。
谢淮衣觉得丢脸极了。可是她这会难过得厉害,丢脸只能往后挪一挪,暂且屈居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