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

《不渡我》

文/观因

第一章惊变

大昭十三年，护国大将军班师回朝。

西域古丘国的皇子公主如同一只只丧家之犬被押着来到京城。

长街两侧，人头涌动，民众们聚集于此只为一睹古丘国皇室之人的容颜。

传言，古丘国是盛产美人之地。就连一向不爱美色勤于政务的崇和皇帝都接受了古丘国曾经的和亲请求，将那西域小公主娶来了中原。

可惜小公主成亲那日，红纱盖头将容貌挡了个严实，围观民众没能一睹芳容，今日可算是了却了当年的遗憾。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尽管这些皇子公主容颜出尘，但破碎的华裳和血迹斑斑的身子无疑让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坠入凡尘，再美的脸，没了身份的加持，就好似被马蹄碾入泥泞中的花瓣。

崇和皇帝设宴三日，为大将军接风洗尘，整个大梁宫城都沉浸在胜战的欣悦之中。

除了祸宫——曾经的西域古丘国小公主，现胥国第一位被打入冷宫的皇妃，宋青竹所居之处。

宋青竹原本的宫殿叫云鹤宫。

因宋青竹貌美近妖，但心境澄明，如竹似鹤，崇和皇帝喜爱非常，便赐了云鹤宫给她。然大婚当夜，宋青竹却对着醉酒的崇和皇帝大发脾气，颇为无礼，第二日，她就被打入了冷宫，崇和帝兴许是觉着还不够侮辱她，又将那处偏僻宫殿更名为祸宫。

单一个祸字，就将宋青竹余下的人生判了死刑，从此身锁宫墙，魂消七分。

自碧玉年华入京，宋青竹被困在这萧瑟宫殿已有三年，三年来她一步也没能踏出殿门，偏她性子温软，又懂得知足，只要不侍奉皇上，于她而言，冷宫亦是天堂。

宫人冷眼相对又如何，嫔妃路过时故意吐露鄙夷之语又如何，宋青竹都不曾放在心上。她在此间在乎的，唯有那隔着千里山海的至亲。

又是一年中秋将至，宋青竹和殿中仅余的两位宫女如镜、风霖一块做着月饼。

她未着华服，素净的青袍着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白净的小臂，那及腰的墨色长发用一根绢带束着，脸上沾了些许面粉，惹得如镜和风霖发笑。

“娘娘，你看你，都成花猫了。”如镜拿了手绢替她擦拭。

宋青竹笑容温婉，“我原本是打算做完了再清洗的。”

风霖将揉好的面团放到宋青竹面前，“娘娘还是用奴婢这团面吧。”

“瞧不起我是不是？”宋青竹佯装生气的模样。

如镜好言安抚道：“娘娘做的月饼向来都是最好吃的！”

“就是，也就奴婢跟如镜有福气，能吃到娘娘的月饼了。”

音落，如镜忽地瞪了风霖一眼，她方觉自己失言，“娘娘，风霖……说错话了。”

宋青竹收起失落的神色，“无事，你没说错，现在，本来也只有你俩能吃到我做的月饼了。”

如镜连忙转了个话头，“娘娘，奴婢今儿路过偏院，前些日子被风雨打落的秋菊又开了，待会儿做完月饼，娘娘要不要去瞧瞧？”

冷宫的日子平淡到无味，宋青竹也只有和这些花花草草作伴，听见如镜这样说，她心情又开阔不少，“好啊，那我要快点把剩下的饼子做完，这样我们明日就可以痛痛快快吃一顿了。”

明日便是中秋。

算算日子，宋青竹入春酿的桂花酒也差不多能从窖里拿出来了。

三人从午后忙活到黄昏，推开灶房的门时，抬眼便望见铺展在天际的晚霞，打翻后混糅在一块儿的彩色墨汁将云彩染了色，瞧着叫人心里平和。

然而宋青竹还没动步子，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她的裙底，蹭着她的脚踝。宋青竹被吓了一跳，往旁边挪了挪。

“原来是一只小兔子。“风霖蹲下去，小心翼翼地用手将兔子托起来。

宋青竹抬起指尖碰了下白兔的耳朵，它躲也不躲，“胆子还挺大。”

“这小兔子的毛又白又顺，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养过的。”如镜想了想，“宫里哪位娘娘喜欢养兔子啊？若是不小心跑到咱们这儿来，咱们还是得赶紧送回去，免得又像上次那样平白冤枉人。”

提起上次被那婉妃诬陷的事，如镜跟风霖就心有余悸，那次的杖刑可是要了宋青竹半条命，身子养了小半年才彻底养好。

“这样吧，如镜，你陪着娘娘，我把这兔子送出去。”风霖说道。

“也行，那你快去快回。”

风霖走后，宋青竹不知怎得捂住了心口。

如镜看出她的异样，扶着她问道：“娘娘，是不是身子有何不适？”

“无碍，就是闷得慌，总觉着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如镜心口一跳，她记得上次出事，娘娘也说过这般的话，但她还是劝慰道：“娘娘莫怕，这兔子比不了上次婉妃养的那芙蓉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