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年回申城当天,接到了沈月渠电话。
那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的瞬间汪泉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说完“你好”之后就不作声了,果然沉默了几秒,沈月渠开口:“汪泉,我是沈月渠。”
汪泉仍是沉默,心里有点恐慌。
她不知道说什么,说起来她已经两三个月没有见过这个人,即便见了也算不上熟。上一次是因为他闹得不欢而散,但却是丁越出面,他隐身在后,中间隔了个人,好像现在直接对他发火也变成自己莫名其妙了,尤其当时没有紧接着找他发作,过了这么久再闹起来,又没什么劲了。
何况她也找不到沈月渠,她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他却可以轻易让人上门说要包养她。
一瞬间这么久积压的失望,屈辱,不满,愤懑在沈月渠平静的声音里全都涌了上来,彷佛马上就要淹没她。在失态之前,在说出不可挽回的话之前,她飞快丢下一句:“沈总,我跟您没什么好说的。”就挂断,拉黑,静音,手机摔进了沙发里。
她想破口大骂,但她说不出难听的话,而且沈月渠终究是沈月渠,说他可以只手遮天也不为过,语盛,程航,甚至自己的饭碗,搞不好都要仰仗他的鼻息。
她就算想要逃离他,也绝不可以惹怒他。
成年人,终究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除了家里人,沈月渠已经许多年没有被别人挂断过电话了,没想到小姑娘看起来温温和和,脾气这么利。沈月渠本就是约她下午当面谈,既然挂电话了,再多打也无益,索性亲自上门,守株待兔。
汪泉从小区门口便利店买了一些饮料速食回来,就看到楼下停了一辆银色宾利,丁越站在车门口,她心跳都吓漏一拍。上次话已经说得那么清楚,实在想不到对方还有什么必要来找自己,除非死缠烂打。
刚从老家奔波回来,被沈月渠一个电话气了半天,这会儿又让丁越来,阴魂不散,汪泉身心俱疲。
沈月渠有病啊!
来都来了,躲也没用。她顿了一下索性直奔丁越而去。
谁知道丁越只是打了个招呼,就拉开后座车门道:“汪小姐,打扰了,沈总在等您。”
汪泉已经看到沈月渠交叠的腿和握着手机的手,没想到他也来了,她有一瞬间的慌乱,立在原地,下意识想要逃离。
沈月渠见她杵着不动,在车里低声道:“汪泉,上来。”
那声音温和湿润,彷佛不久之前被她挂电话的事根本不存在。汪泉本该是占据道德优势,理直气壮的,结果在沈月渠面前却跟小学生见了班主任似的,他一出声,她就乖乖听话了。
主要是这时候反抗意义不大,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不自觉攒了攒手里的塑料袋,闷声上车坐在后座,只盯着前面座椅,也不看沈月渠。
汪泉一向叫大家不要对有钱人滤镜太重,但此时此刻自己都不得不承认钱太有滤镜了——沈月渠衣冠楚楚,豪车名表,能立马去拍《财富》封面,反观自己一身居家服套一件长款黑羽绒服,手拎一塑料袋东西,坐在温暖清香的车里,感觉自己像个拾荒大姐误入国王宫殿。
但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汪泉想,他们实在不适合有太多交集。
丁越帮他们把车门关上,沈月渠的味道更近更清晰,他西装革履,却还是像一个风雪夜归人,满是清冷凌冽。
但出言却并非如此,他看汪泉一副消极抵抗的样子,转身对着她道:“怎么不说话?”
?不是你找我吗?
沈月渠继续:“你是不打算理我了?”
……
能不能问点正常人能回答的问题?
“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我。”
……
为了防止沈月渠说出更不符合他高贵身份的话,汪泉赶紧接茬道:“沈总,您到底想怎么样?”
沈月渠看着汪泉终于抬眼看他,满眼的疑惑和无奈,衬得素净小巧的脸更是可怜,他把心里下意识放浪的回答压下,叹了口气诚恳道:“上次的事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汪泉没想到沈月渠这么直接,毕竟身处高位的人道歉难得,虽然这是应该的。
“好的,我接受。我可以走了吗?”说罢作势就要去开门。
沈月渠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对她的油盐不进有些无奈,“还在生气?”他好声好气地问。
她当然可以有无数句话质问他,又都觉得没有意思,他在轻描淡写,在糊弄了事,而他这么做的底气,无非是他家财万贯,位高权重。
汪泉不作声,怎么回答都不对。沈月渠又道:“陪我坐会儿。”
汪泉不想理他,挣了挣手腕,沈月渠以为她还要走,扣紧了往身边一带,俩人距离一下子凑近,汪泉听到沈月渠在她耳边低斥:“听话。”
沈月渠的呼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流喷在耳廓,声音彷佛炸开在汪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