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灰山雀扑棱着翅膀,哗啦哗啦地朝着上面飞,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一般,打破了灰色天空死一般的宁静。
他们两个同时抬起头,朝着灰山雀的方向看了一眼。
它正以细细的爪子抓着光秃秃的树枝,伸长脖子鸣叫。
原来灰山雀叫起来的声音是这么特别,清脆的叮咛,让人想起了水晶滚落在台面上的声音。
如果闭上眼睛听,世界好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玻璃糖果八音盒,静静地流动着,光彩犹如一袭华美的盛宴。
谁都没有说话,细长的香烟寂寞地燃烧着。
灰烟被无声地掸落。落在布满野草的土地上。
很久以后,顾淮洲低头笑了,笑得含糊:“害怕么。”
李静宜把手放进大衣的兜里,吸了吸鼻子。
少女的眉眼微微弯起,嘴唇没什么血色,不怎么明显的淡红,嘴角边的梨涡却尤其明显,正望着顾淮洲。
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攻击性,面容温和清秀,整张脸带着平静的,苍白的,温和的故事感。
李静宜轻轻地摇了摇头:“害怕的话转身就会走了。像那只灰山雀一样。”
“我还没走呀,还站在这里。”
李静宜站在雪地上,依旧笑着。
她看起来真的太温良了,像头绵羊,又白又安静,简直任人宰割。
人对于美好而乖巧的事物,不知怎么的都有种恶劣的心思,想弄烂它,揉碎它,碾碎它。
尤其是那种骨子里天生带着冷血和残酷的人。
如果带着残忍的心思捏住李静宜的后脖,她也许也不会呐喊,不会挣扎。
只是会像玻璃糖果一样,兀自绚烂地碎开,然后拼不回来了。
这是一个,需要被很小心对待的,珍贵的八音盒小羊。
不能吓到她。
所以必须控制着骨子里自带的那种,渗入五内的恶劣,每天安静地,克制地呆着。
听起来很辛苦么。
并不。
原始的恶劣和高度的理智每天撕扯着行走在边缘游移,行为却从来保持谨慎温柔。
睁开眼睛,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每一天都是新的搏斗。
顾淮洲眉心微微动了动,指尖不自觉用力,灼热的烟头就烫了指腹。
干净而光洁的指尖被碾烧得微微绽开皮肉,露出狰狞暴戾的伤口。如同丑陋而野性难驯的心脏。
片刻后,顾淮洲垂眸看了一眼指尖,淡淡地蜷起手掌,放进外套的兜里,换另外一只手拿烟。
他的脸上依旧平静无波,笑了笑:“灰山雀?”
“刚刚路上捡的。”
顾淮洲侧眸睨她:“李静宜。”
“嗯?”李静宜仰起头看他。
顾淮洲的个子很高,需要仰视才能看到他的下颌线。
“你还是这么喜欢捡东西。捡猫,捡小孩,捡小鸟。”
李静宜以为他说的捡小孩是昨晚那个弟弟。
没有否认,只轻轻笑了笑。
顾淮洲看她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没想起来。
顾淮洲继续道:“但是捡了就忘。也不往心里去。”
-
两个人绕出乔木林,外面没有树木阻挡的地方,积雪已经在慢慢地融化了。
回到车上,李静宜开始睡觉。
车一路朝着目的地奔驰去。
落檀中学有钱,参加竞赛训练的学生都由学校统一调用经费,住宿住在酒店,日常上课和训练就去酒店附近的科技园,里面有教室。
到了这里,每天大概的生活就是早上7点起床,七点半吃完早餐以后,就去集合,然后统一坐交通工具去上课,中午酒店会派人送餐,想午休的课室有折叠床,但是一般都不会有什么人选择午休。
大家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消化上午所学的知识。竞赛老师上课给的知识点高度密集,课后必须要花一点时间去消化才行。
下午继续上课,一直训练到晚上九点钟。
九点钟的铃声一响,你可以继续留在自习室学习,科技园附近的人也是很晚才下班。
当然,压力大的同学也可以九点钟过后去附近的小公园走走。
天赋只是入门竞赛的第一步。剩下的就是无休止的重复,一直不断地做题,评讲,复盘。
李静宜来到这里以后,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题目。
她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不错。
妈妈知道她在集训,本来就很少打来的电话,集训以后更是一次电话都没有收到过。
至少不用被骂了。
她的桌子离顾淮洲也很近。
竞赛也分三六九等,残酷得很,教室,座位,全部都是按成绩排名的。
顾淮洲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