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门
此刻他站在酒吧门前,隔着玻璃门往里望,室内热闹喧嚣,室外夜雪纷飞。隔着一道门,一片灯红酒绿,他不知道里面是在为季白唱生日歌,还是许时在给林羡鱼唱他写好的歌。
但他很害怕,他喜欢了十年的女孩此刻在听别人的告白,用他早已准备好的方式。
一路上收拾好的心绪终于忍不住崩溃,分明也知道自己现在说不了话,也担心那样的情况下林羡鱼接不到他的电话,就算是能接通,也会不了他的意,但还是孤注一掷打电话过去。
漫长的等待后,电话被接通,接通的那一刻鼻子忍不住泛酸,他在心里敲打自己,别哭,别他妈哭,能不能有点出息啊你。
但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流泪。
那头还有重金属的音乐声,林羡鱼的声音被音乐声压低搅碎:“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外面,怎么有那么大的风声?”
沈听林说不出话来,他庆幸自己这时候说不出话,否则他可能会坏心肠地自私地说,林西西,你别答应他,你跟我在一起吧,虽然我什么都没有,现在我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一颗没什么用的真心,但是如果我有了你,那我就什么都有了。
还想说,我早就给你写好了歌,你不要听他的,等我嗓子好了就唱给你听,好不好,我求求你。
因为太喜欢一个人,所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也因为太喜欢一个人,所以在某刻偏执到想把她拖进来,进到他的深渊沼泽,渴望被她救赎。
他这头风声和着鸣笛声,他却只听到林羡鱼的声音:“你就站在那,动也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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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鱼觉得季白这生日过得应该挺开心的,他把他们乐队的人都叫来了,一群人又唱又跳很热闹。
他们唱累了都坐下休息,唯独许时还拿着话筒不放,他自己唱起一首歌,林羡鱼没有听过,但听得出是一首情歌。
唱歌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一首歌唱完,乐队的人都跟着起哄,也都看向林羡鱼。
林羡鱼不是迟钝的人,不至于都这样还瞧不出端倪。
她借口说要去卫生间先出来,刚要走,身后有人叫住她。
林羡鱼顿住脚步,那人走过来到她身边。
许时开门见山道:“你听出来了吧,那首歌是写给你的。”
“是吗?”林羡鱼看他,“可我怎么感觉给谁唱都可以。”
许时笑了笑,不置可否:“我听季白说,追求你要写首歌给你,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我能不能凭借这首歌改变一下我的身份?”
林羡鱼垂下眼,轻笑了声,继而道:“我觉得还不错,下次表白别人也可以用,不算白写。”
衣兜里手机在振动,许时还不依不饶:“你的意思是不喜欢?那我再给你写一首新的还不好?”
林羡鱼以为她上一次已经把拒绝的话说得足够明白,现在看来还没有,她说:“不用,再怎么样好的歌,我想说的都还是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们没可能。”
最后一句,她顿了下,看着许时的脸,一字一句道:“因为我喜欢沈听林。”
说完这句,林羡鱼不等他后面的话,往前走出一段距离拿出口袋里振动不休的手机,屏幕上跃动着沈听林的名字。
她不知道沈听林为什么打电话过来,却还是接通,那头没有他的声音,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间或响起的鸣笛声,直觉告诉她,沈听林跟过来了,可她明明没有告诉他地址。
“是沈听林的电话吧。”身后又传来许时的声音,“我告诉他了,我今天要给你表白。”
林羡鱼回头看他,感叹于这人的锲而不舍。
许时慢悠悠述说:“我昨晚就告诉他了,他却还让你过来,可能自己也觉得不能阻止你找更好的人吧。”
他怎么可能拦着她,他比她自己都更希望她自由,他从来不会把她往回圈揽,只是默默做她的退路,她的余地。
林羡鱼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脏话美化了几分:“我没想贬低你的,但是你好像把自己抬得太高了。”
许时大概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接不上话。
那头一直不说话,也没有发消息来,只是风声更甚,林羡鱼更笃定他是在外面,于是命令般对他说:“你就站在那,动也别动。”
她挂断电话,看向在一边看热闹的人,正色道:“我最后再说一次,我对你没有一点想法,更不会跟你在一起,请你别再来打扰我和我男朋友。”
许时的面色陡然沉下来,看着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快步往外跑,自喧嚣中带着斑斓的流光跑出来,到门口时就看到了沈听林,他背对着她,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高高瘦瘦的人站在一盏坏掉的路灯下,通身的黑色让他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跑到他身边的时候胸口都微微发疼,冰冷的空气涌入鼻腔,凉凉地在喉咙与胸腔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