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终于得到太后的首肯,众人散去。
太后默默流泪,接过乳母柳娘递过来的手巾,捂住脸:“他们威胁我,恐吓我。”
“不,是太后的深明大义说服了自己。”
战事紧急,只有一天的时间准备。
荷苑内,太后的泪早已流干,她为赵翊穿上戎装,轻轻拂去铠甲上的尘土:“翊儿,此番送你去虎口狼巢,你不会怪母妃吧。”
赵翊十分不解:“怎会?我求之不得。”
太后深深叹息:“你既是为胞兄巩固皇位……更是为你自己而立。你们都是我的骨肉,兄弟间互相扶持才能稳固大凕。”
他知母妃心疼自己。
等太后整理着装到面前,他意气风发,语气中尽是宽慰:“母妃,您别太牵挂,我杀了那些北疆莽人,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去去就回。”
看着自己万般宠爱的次子,太后给他系上了最后一根带子,用力一扎,牢牢刻进手缝里。
不知是爱谁更多些,是自小严厉对待的赵桎,还是一直宽宥相护的赵翊?
面前的骄横小人,从失踪那年,到现在,仿佛一瞬间长大了。
“你回去看看有没有东西忘了带,马上就要出发了。”她忍住泪水,转过身,不愿在他面前落泪。
“我一个大男人,哪有什么东西……”赵翊脱口而出,却又觉得不对,愣了愣神,连忙改口,“我应该是忘了什么。”
……忘了一个人。
战甲沉重,他好不容易才爬上大树,呆头呆脑地找半天,才找到苏瑛。
叶缝漏光,斑驳树梢,她晃动双脚,带起飞扬的光斑。
赵翊看呆了,不敢靠近。
听到声响,她转过头,见到一身戎装的赵翊。
自知躲藏失败,他挠挠头,一步一步踱着,想在不远处坐下,奈何装束笨重,不好弯腰,只能扶着树干憨憨傻笑。
他早已不是当年爱捉弄人的小屁孩,正儿八经地刻苦练习后,功力同她旗鼓相当。而她褪去青涩,平添几分女子的柔媚。
两人互望片刻,都有些不自在。
“你年纪不小了。”赵翊擦了擦脸上冒出的汗珠,瓮声瓮气地说。
苏瑛以为嫌她年纪大,不甚开心:“关七殿下什么事?”
“等我回来,我就,该娶媳妇了。”赵翊手指在铠甲上使劲搓着,极不自然。
“关我……”苏瑛像是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没有说下去。
心如捣药的赵翊瘪了瘪嘴,欲言又止,满腹话语无从说起。毕竟是去打仗,路途遥远,他并不一定会囫囵个儿回来,说一点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但又不能许诺什么。
快速提了腿脚,他落荒而逃。
他害怕听到拒绝,这个女人从小到大只服从三哥。哪里还能听得进他的话呢。
没准在她心里,他就是一坨茅厕里的臭屎。
“喂。”苏瑛朝着左边叫了一声,可惜已没有赵翊的身影。
只余空荡荡的,树叶斑驳的暗影。
微风徐徐,枝条依依,仿佛在道尽挽留。
“彭”一声,坚硬的外壳瞬间破裂,露出一角小小的柔软的心。
很快,她便从赵桎口中得知赵翊去北疆行军打仗之事。
外敌入侵,内乱不断。
赵翊披肩挂帅亲征攘外,赵桎运筹帷幄铲除异己。
夜半,苏瑛及许秉受命出宫,寻前帝后余势刻不容缓。
一路迢迢,两人带少许人马明察暗访,于一市井别院动手。
追杀过程中,前帝后曾经的追随者带着幼子跪地求饶,鲜血沿着磕破的额头,流满整张脸。身旁的幼子睁着懵懂无知的小眼睛,也跟着磕。
不知是什么触动苏瑛柔软的心,一念之间,她竟然答应破格放走两母子。谁知那女人刚道完谢,转身的刹那,露出狰狞的表情偷袭。一不留神,肩上就被无情地砍了一刀。幸得许秉相救,才免于被杀。
“苏瑛,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许秉皱着眉头,盯着她。
她拖着半条血淋淋的手臂,冷漠地往前走。
“这是多少次了,你不应该那么容易被他们刺伤。”许秉追上来,抓住她那只受伤的手臂。她咬紧牙关,不发出任何有损尊严的惊呼。
“真是够犟。”“嘎拉”一声,手臂的骨折处被接上。白衣许秉拿出纸帕,在手指上蹭了蹭。
看着带有洁癖的许秉,苏瑛嗤之以鼻:“少废话,快回去复命。”
此战大功告成,两人至落雨轩,跪地复命。
因来不及处理伤口,苏瑛左袖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正在批阅的赵桎抬眼,转瞬即逝的担忧,搁下纸笔,刚想下来查看,见一旁微微抬头的许秉,碍于身份,收回了蠢蠢欲动的脚,语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