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众生如刍狗,唯我独神明。
一句话,短短十个字,炸得慕媱从梦中惊醒,久久缓不过来神。
若她不是个修行之人,成日这样睡不踏实,估计早都该睡眠不足心力交瘁了。
慕媱睁开眼,静静地看向凤钰,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把他吵醒。认识凤钰胡作非为了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小心翼翼。
她开始回忆之前的那些枝干末节,忽然又想起昨天那个梦,有人问他:“难不成这些事还能是您自己做的吗?”
他是怎么答的来着?他好像是避开了这个问题没有直面回答。
罪名一旦安下,人便再无清白可言。
慕媱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纠结到底该不该全数相信自己的梦,一会想凤钰为人似乎确实太过四平八稳没什么性格,提起他除了对自己很好很纵着她外,都没什么性格。
原先她觉得这是他稳重温柔,现在她却觉得他这样难免让人觉得他太过虚情假意。
现实中的凤钰形象逐渐透明虚化,梦中那个冷漠清高的凤钰却逐渐立体起来。
凤钰啊凤钰,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等待她慕媱的未来具体又会是什么,她该怎样趋利避害?
这一夜,心事重重,注定无眠。
-
凤钰一早起来便出去了。
慕媱装睡到凤钰出去,才舍得睁开眼睛。茅草屋房顶有道缺口,今日清晨的光线来得有些刺目,慕媱抬手挡了下眼睛,通过手指间的缝隙眯眼往外瞧,看见屋内有浮尘飘在空中在光线里显形。
眯着瞧了会,慕媱起身看了看身侧。在这么个茅草屋里铺床褥,属实有点不伦不类。
茅草屋没门,坐起来便可看到屋外。方淮生正在茅草屋外练功,林在木缩在一旁蹲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走近去瞧,林在木正捧着丛颜色深到发黑的草看得入神。
慕媱好奇这草有什么好看的,蹲过去一起看。“这草可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啊,这草啊?”林在木把捧在杂草上的手拿开缩回袖子里,速度之快险些让慕媱以为林在木的手和他的清誉捆绑在一起不能叫别人看到。鬼鬼祟祟地做完这套流程,林在木慢吞吞道:“没什么特别的。”
像极了在欲盖弥彰。
“可我看这草——”慕媱伸手揪下半段草,捏在手打转。“怎么长得这么黑?”
“这草名‘黑龙’,就是这个色的,确实少见一些,但本质上只是普通的草。”
“哦。”慕媱又随手把半截草丢回草丛里,“凤钰呢?这一大早,怎么独不见他?”
“我也不清楚凤仙主是去做什么了。”
行吧。
慕媱无所事事地蹲在这里跟林在木一起对着草丛发呆,发呆得正是忘我,都快要品出卫竹和沈知月扮石头的乐趣时,她听见凤钰叫她:“媱媱。”
日头正好,阳光撒在这座破败的茅草屋前,为凤钰周身镀了层光晕。分明风尘仆仆了这么多天,凤钰身上的衣物还是洁白如新,整洁得与这破地方有些割裂。他手里拿着个花篮,见她看过来提着朝她这面举了举,“我昨日在卖花娘那里看到的,觉得很好看,便想着今日给娘子买一份回来。”
她实在算不上是个细心的人。仔细想来,自己只顾着承凤钰的好,并没有多了解她的这位夫君。
慕媱此刻心情有些复杂,看到凤钰总觉得浑身上下都别扭。
真的是,太割裂了。
敛下思绪,慕媱起身接过凤钰递过来的花篮。这花篮确实很漂亮,是在外面少见的款式。花篮的“篮”是个竹编的圆筒形小筐,筐里插着好几枝大朵的水粉色百合花。
两人如往常一样避开别人往远走了走去说悄悄话。
慕媱一路走得安静,停下脚步后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同往常一样,拎起花篮笑了笑,“夫君眼光真好,的确很漂亮。”
不得不说,与她不同,凤钰实在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敏锐地觉察出慕媱的不对劲,“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慕媱只好将花篮往下顺,挂在胳膊上,用手抱住凤钰胳膊,装得比方才更自然的撒娇道:“夫君多虑了。我只是在想这金沙国的王宫里会藏着什么。”
若是昨日之前,没准她还有可能一个激动告诉凤钰自己预知梦的事情,今日她却是万万不敢告诉凤钰这些。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林子里闲逛,慕媱本来还品出了点岁月静好的意味,但转念想起沈知月说的这金沙国整体就是个“蛊”这事,又难免一阵恶寒。
凤钰半响没回她的,久到慕媱都快忘记自己上一句说的是什么时,凤钰才道:“不必担心,无论怎样为夫都有把握让大家全须全尾的出去。”
这事慕媱倒是还算信他的。
凤钰一伸手,刚巧接住片落叶,少见的回忆起前尘旧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