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84

今年，她带着陈隅然、带着他的爱再次站在这里，被爱包围的她是这样的有底气、是这样的勇敢自信。

“妈妈，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带了你爱的向日葵和绿豆糕，带了我爱的伴侣，希望你能看得见。妈，生日快乐，下辈子换你做无忧无虑的小孩子。”

林泽希跪在墓地前把向日葵摆放好，剧烈的山风肆虐着宽阔的土地，唯独绕开了这片充满着啜泣声的墓地，它也是不忍心的吧。

“泽希，阿姨会知道的，来别哭了，让她看到会难过的。”

陈隅然轻抚她的脊背，站在她的身侧弯腰擦拭眼泪，待她情绪平复后，牵着手掌揽入怀中轻声安慰。

陈隅然后退一步，跪在了林泽希压断的杂草旁，献上了准备的花束。

“阿姨，我叫陈隅然，和泽希认识十年了，我们还会有很多十年。请放心这个承诺亦是死誓，您在此见证，若有违背，任何惩戒我绝不逃避。没能和您见面是我的遗憾，以后我会和泽希常来看你，她会拥有更多的笑容和爱意，也希望您在另一个世界宽心。”

“隅然……”

“好啦，阿姨的面相这么亲切，她肯定会认可我的，你呢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陈隅然抱着哭红了眼睛的林泽希，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神中只有坚毅和尊敬。

阿姨，这辈子泽希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会好好表现，预定好下辈子泽希心中的位置，然后循环往复、爱意叠加。

林泽希和陈隅然逛了湖心园，看望了小灰（小辉），走了那一条见证着他们交流、说笑、离别、等待的小路，最后站在高中校门前默默地注视着喧哗热闹的教学楼。

因为陈明杰和杨君华去拜访老朋友，自然也见不到，更何况他们知道了林泽希的存在后就成天嚷着要见面，那阵仗陈隅然担心林泽希会受到惊吓。至于见面时机，他另有安排，便打算带林泽希先回宛湖。

没想到，林泽希摇摇头说要带他再去一个地方。

林泽希买了一把白菊，陈隅然便明白了他们要抵达的位置，但对于祭奠的亡故之人他还是摸不到门路，却也不曾开口询问，只是握着她的手心，跟着林泽希来到了嘉园公墓。

林泽希的步伐谈不上沉重却也带着一丝沉闷，陈隅然走在黑色的地砖上，注视着擦肩而过的墓碑，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都是李姓。他隐约推测出了这一次的祭奠对象，剩下两三个牌碑的距离，那个名字越来越近。

果然，林泽希停下了。

先父李成胜之墓。

大四寒假期间，李成胜的身体彻底垮了，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就下了病危通知书，第三个星期林泽希便收到了他病故的消息。

他的现任妻子也姓李，虽然林泽希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间短暂又遥远，但林泽希是尊敬她的，因为对方的品行远高于李成胜，也没有刁难苛待、折辱谩骂的恶毒情节，所以她会称呼对方李阿姨。

病危时，李阿姨找到了她，希望林泽希回去看一眼这个只挂个名号的父亲，说他念叨着她这个女儿。

是哪个女儿呢？

是幼年时厌弃驱赶的女儿？是童年时狠心抛弃的女儿？是丢无可丢、一脸怨气带回新家的女儿？是任由锋利的玻璃渣刺向肩骨、不管不顾，让她自己按压着伤口跌跌撞撞扶着急诊门的女儿？还是从未探望，出院后强势逼人、击碎了千辛万苦修补自我的女儿？

林泽希苦笑着，她让自己的大脑高速运转，试图找出被她忽略掉的温情细节，可不管多少次的搜寻，结果都是毫无收获。

她从来都不是心硬之人，那一次的拒绝只是因为李成胜的残忍太过冰冷，冻结了林泽希为数不多的亲情。

她放弃了。

即使她用针锥凿出一个窟窿，拨开穿插的冰渣，搜寻出来的也只是一个毫无知觉的器官，而且是一个满是孔洞的无用品，毫无意义。

“他说他后悔了，你真的不能回去一次吗，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可怜，哪怕只是一眼呢，都不能满足他的心愿吗？”李阿姨声泪泣俱地拉着林泽希的手，想让她松口，再回去一趟。

林泽希的内心对此没有一点波澜，李成胜的新家庭十分幸福，有令他骄傲的儿子，他们会一起外出旅行，可以坐在一起谈天说地，那样温馨欢笑的场景曾经是她遥不可及的奢望，可是短短几个月，林泽希却见证了一次又一次他们之间的和睦与亲密。

羡慕还是讽刺，她没有办法拉扯清楚。在那一次的推攘过后，林泽希已经让它们随着清理掉的血迹，从她身上摘除、隐去痕迹。

“李阿姨的话我听之任之，没有丝毫的动摇，这是他离世这么久我第一次过来，是不是挺冷血的？”林泽希把花束轻轻地放在墓碑前，却没有抬头，只是无奈地笑着，低声地问了一句。

“泽希，常言逝者为尊，但这份尊的前提是他承受得起，敬与不敬心中自有定数，你从来都不是冷血的人，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