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40
陈隅然看着林泽希平复情绪,离开石柱,消失在岔路口。他牢牢地撑着树干,眼角溢出血丝,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对不起。
是当时林泽希孤身承受而自己一无所知的道歉;是当下欺骗她,自己于暗中窥望的道歉;是擅做主张,插手其间的道歉。
陈隅然的手掌用力挤压粗壮的树干,坑凹粗糙的表面刮蹭着他的手心,他要记住现下的感觉,让自己保持清醒克制,做该做的事情。
“请问有人吗?”
询问声连带着敲门声双双传来,正处于郁闷不堪的张萍烦躁地拉开门,没好气的埋怨道:“谁呀?有没有礼貌一直敲。”
陈隅然提着嘴角,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嫌弃表情的女人又皱了下眉头,保持着基本的尊重回应道:“阿姨你好,我是林叔叔同事的儿子,过来看看他。”
张萍从上向下扫视了一遍,看着空手而来的陈隅然又是一脸不悦,散漫地敲卧室的房门叫林家耀出来。
“你的穷酸亲戚来看你了,刚走一个扫把星又来一个穷小子,你们林家还真是缘薄啊。我出去跳舞了,眼不见心不烦!”
临出房门和陈隅然擦肩而过的瞬间还不忘挤兑人:“你们这些晚辈还真是有礼貌,大过年的连个礼品都没有。”
陈隅然没有搭理,看到一个男人从卧室出来出来后就踏进了客厅。
林家耀看着眼前的生面孔,闭着眼睛努力回忆同事家的小孩,着实找不到相匹配的人,但总是会时不时地跳出来一个熟悉但模糊不清的身影,提醒着他对方不是陌生人。
“你是谁家的孩子呀,我怎么没什么印象了。”
林家耀指着脑袋,苦笑着说自己老糊涂了,请陈隅然坐下。
“叔叔好,我叫陈隅然,我们不认识但您应该在岔路口见过我。”
陈隅然并未打哑谜,直截了当地摊开身份。
“岔路口…”林家耀眯着眼睛回忆,再加上这个特别的词眼,一下子就找到了根源。“哦,你是那个每年除夕夜都来的孩子吧,总是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你是来找泽希的?她上大学后就不住这里了。”
陈隅然搓了搓双手,一直点头回答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还是有些拘谨,况且之前有两次林家耀看到了他,两人并没有言语交流,但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尴尬和不知所措。
“我知道,我这个时间过来是有其他的事情想找你了解。泽希最近好像因为一笔钱款挺头疼的,你知道什么关键吗?”陈隅然看着一分一秒流失的时间,立刻扭转心态,直奔主题。
林家耀显然一愣,脸一下子就变得涨红,刚才因为这个问题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再度提及,他还是觉得没脸。
“你是泽希的……男朋友?”
“叔叔你误会了,还不是,我今天只是想搞清楚,所以麻烦了。”陈隅然摆摆手,短暂地解释后又回归主题。
“之前看到你好多次了,想来也是泽希很重要的朋友,虽然这是我们的家事没必要向一个外人透露,但既然你能来到这儿,都不重要了。”
林家耀把腿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又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仿佛要开启一段高谈阔论。
他从林雅岚离世的当天开始讲,留下的两封信、钱款、嘱托、以及高三林泽希的转学从李成胜那里得到的钱,甚至包括家里发生的丑事,他也不做修饰,没有任何美化地全盘托出。
他也并非不知轻重,只是如今的局面已经被困死,张萍贪得无厌不松手,林泽希寸步不让讨权益,林家耀毫无头绪。
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和林泽希的关系绝对不一般,林家耀一清二楚。究根归底还是他们有愧于林泽希,对方若能帮得上泽希,他也能安心。
“谢谢林叔愿意跟我讲这些,但你们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生活这么多年吗?难道泽希只是一个流浪猫而不是一个和你有着血浓于水关系的亲人吗,不值得你们关心呵护而是肆无忌惮地践踏她的尊严、掠夺她的一切吗?”
陈隅然听着对方若无其事地叙述着林泽希的遭遇,仿佛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毫无感情地朗诵。
他双手插在发间扯着头皮不可置信地消化着林家耀的每个字眼,在精神折辱和身体打击的双重侵袭下,林泽希能坚持上完高中、逃脱魔爪已实属万幸。
若还奢求她保持年少的活泼开朗、积极明媚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隅然咬牙切齿,此刻张萍若是在这个房间里,他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
“对,我是挺混蛋的,泽希是个好孩子,以后好好待她。关于这件事情还请你多帮忙,谢谢了。”
林家耀抹了一把脸,苦笑一番,又腆着脸皮开口请求。
陈隅然转身离开,不想多费口舌,秉持着对长辈的尊重他才没有直接回怼谩骂。
在他走到饮水机旁时,斜前方的纯白色书架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视线扫过便估好了尺寸和陈隅然在林泽希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