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
煞风景的尴尬,都会恼怒万分。
何况是龙章凤姿、向来眼高于顶的陈定霁?
陈定霁的另一只手紧紧捏住了她还在颤抖的下巴,微微转了转,看向她脸颊上虽然消肿大半、但红指印清晰的掌掴痕迹。
“萧毅那厮,用完了就不懂怜香惜玉,”烛光昏暗,她却好似见到他眼里有了怜惜,不知真伪,“我和他不同,我从来都不会打女人。”
她的眼泪淌到了他的拇指,顺着粗粝的虎口又滴落在地。
陈定霁身前跪着的女人,玉臂和下颚都被他制住,荡漾的玉波被樱草色的抹胸勉强包裹,摇摇欲坠;剧烈的动作下,她腰间的嫩白也翻露出来,连着亵裤那弱不禁风的腰带,他一抬手便可将其褪下,于掌中把.玩;未曾梳理的抛家髻几乎乱作一团,原本斜插的几支发簪还余了一根挂在上面,而蓬乱青丝下她那张惊恐瑟缩的小脸,却正对着他为她血脉沸腾的热望。
他一想到她也曾这样服侍过那个粗鄙不堪的夏谦,他原本尚存的一息理智便顷刻化作了对她更加深重的渴求。
他不过想要她同等的、甚至更高等的待遇,却被她这忽然的一口鲜血,浇灭了他胸中盘绕许久、即将破水而出的欲.望恶龙。
然而,她此刻却再也不发一语,是她解了毒?
还是她终于聪明了一回,知道他会就此放过她?
“贱.人,总会在这种时候败兴。”陈定霁松开了制她的手,她脱力跌回冰凉的地面,并没有抬头再看他。
“你那个夫婿,我会保他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他站了起来,撇了身下那朵血花一眼,幽幽地说道,“夏夫人好好休息,折腾了两日,别把自己累坏了,能医不自医。”
直到陈定霁的身影彻底消失,庄令涵才颤颤巍巍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胡乱地擦了擦嘴角刚刚淌出的血迹。
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痒了。
***
接下来的几天,铭柔阁内外一片宁静,庄令涵却始终缠绵床榻,噩梦连连。
她反复梦见那些因为当晚的变故而无辜命丧的婢仆。执行家法的冷面小厮手执木杖,在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嚎中将他们打得血肉模糊,有些人当场气绝,有些人未死,却强撑着爬到她的脚下,求她像救磐引和晴方那样保下他们的性命。
那一路爬行的血痕,像是歪歪扭扭地在地上写下的对她罪孽的控诉。
每当她想要看清那七窍流血的脸到底长了什么样子时,她便会惊醒,看着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的卧房,然后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害怕之中。
她从未如现在这般难以自持过,哪怕有磐引和晴方费尽口舌的劝解。
“女君,这几日奴婢悄悄去打听了一下,萧毅和李氏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女君可以暂时宽心。”
仲秋的早晨清朗疏阔,日头还未升起,夕香院中栽植的树木也不再有鸟雀停留,空落落的惹人怜惜。
晴方为庄令涵打好了洗漱的热水,见她脸色较前几日好了一些,便提了自己自作主张打探一事。
“难为你费心了,”庄令涵在磐引的搀扶下挣扎着起身,穿好鞋袜,“我总想着为季婉做些什么,也不知能否有机会再去见她。”
晴方听完,与磐引对视了一眼,沉声道,“现在风声紧,想必君侯是不会同意女君你去见李氏的。不如等女君好点了……咳咳……给李氏做点吃食,看守的人应该会通融通融。”
听到晴方的几声轻咳,庄令涵下意识问道:“怎么,你咳疾又犯了吗?”
正准备端水出门的晴方愣了一愣,“快要入冬了,连日里天气反复无常,奴婢便多咳了几声,多谢女君的关心。”
“女君怎么知道,晴方患有咳疾?”为她梳头的磐引,颇为不解地问道。
上一世的晴方就患有咳疾,深秋发作。庄令涵自知失言,也咳了两声,掩过尴尬,“望闻问切,是我们为医的基本要领。这两日,也偶尔听到晴方咳嗽。冬天快要来了,也不知男君在牢里过得怎么样。那日我们分别,他还穿着薄薄的长褂,这几日天气见凉,狱卒们可有为他添置相应的衣物?”
“不如女君再去求求君侯,让他网开一面,让女君好歹见男君一面?”磐引为她簪上银簪,小巧利落。
“不,”庄令涵看了看铜镜中自己憔悴的脸,摇了摇头,“君侯铁面,不会准许我去见男君的,要求,就换一个人求。”
“谁?”磐引问道。
“长安京兆尹,霍长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