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意

聂远脱下手术服：“以为你是机灵鬼，没想是个傻子。从许医生来到咱院他的情感如那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过去5年你见过他笑过急过吗？面部神经像被点了穴似的，不论病人多可怜，家属多么无理取闹，手术成功或失败，从没多余情绪，该干嘛干嘛。情感丰富是好事。”

郭洋无法理解：“医生情感过于丰富，无法保持理智冷静，这是好事？”

聂远：“保持冷静和理智与情感丰不丰富这是两码事，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医学并不仅是一门专业和学术，先为人再为医，是人就有一个字：仁。”

郭洋：“看不出来呀，聂小远，挺有道理。”

聂远得意洋洋：“那是，我爸从小在我耳边念叨，背都背下来了。”

“而且，有次聂院长在家开视频会议，和副院长商量说，外科主任对昱京很满意，荐举昱京和许医生，不过，会议结果不同意许医生升副主任医师。”

“为什么？许医生医术有目共睹，有担当有责任心，虽然对于感情确实有点木讷，可这不影响救人啊。”

“好像是因为许医生父亲那件事，影响挺大，甚至有些患者家属来投诉，说什么杀人犯什么神经病。那批药也被禁用了。具体事我听林燕医生说的，我爸做事向来脑热，倒也分得清，不过许医生升职的事还有待商榷。”

郭洋：“许医生知道吗，什么反应？”

聂远：“肯定知道，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过我觉得心里肯定不好受。”

郭洋：“没任何反应？”

聂远：“有啊，人照样救，医生照样当，对人对事挺麻木了。”

郭洋：“一辈人不该牵扯到下一辈人的事。”

聂远：“我爸也这样说。所以从任何角度来看，许医生当时来面试，是凭着5年任职经验进来的，真材实料，绝对不是靠关系，能成主治医也有点屈才，可这升职的事不是我爸一人说了算啊。”

郭洋叹气：“许医生也挺能抗的。真的。”

……

呈昱京没在办公室多呆，换完衣服出了科层。

在办公室里，突然看到桌子上分来的巧克力，脑中自然想到薛扬，放十几年前，他从性格和做法真与自己很相似，也就想到此，呈昱京隐隐会感觉，薛扬接下来会怎么做，可能在等人为他出谋划策。

果不其然，短短一天时间，许蔚然又再次体会到来自小年轻的热情。

次日，傍晚下班，院门口并行停了两辆车。

李勋卿下了车就见薛扬一身齐整阿玛尼，周身精心收拾一番，站在院门口，不像病人。

因父辈间认识，两人也不陌生，互相打了招呼李勋卿递了烟站一块，薛扬不抽烟说容易把玫瑰花染上烟味。

李勋卿在楼下等呈昱京实在无聊，见薛扬捧着花抬着头翘首以盼，对下了班出院门的医生护士一一看过，表情从期望到略微失望再到期望，如此反复。一会看眼手表一会在门前踱步犹豫进不进。

李勋卿笑：“薛扬，谈女朋友了吧？这春天来的够快啊。”

薛扬收回遥望的视线，轻摇头：“不是女朋友，我在追她。给她送花送巧克力，约她吃饭，没效果。可能我诚意不够，还要继续努力。”自言自语，“今天不值班呀，怎么还没出来。”

李勋卿说：“再等等吧，当医生都忙，可能被病人拖住了。诶——昱京。”

呈昱京下电梯见李勋卿旁边站着的人，就无端头疼，走近后被薛扬单纯的看着。

呈昱京说：“你追她，也不问问她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有，她当然不可能答应你。”

薛扬反而问他：“那她有吗？你们一个办公室，那她有吗？”

呈昱京停顿半饷，才说：“没有。”

李勋卿随口问：“你们一个办公室的？谁呀，上次一块聚会小夏不错啊，难道是小秋，肯定不是小春。”

薛扬挺纳闷，春夏秋是谁。李勋卿坏笑：“铁树开花。第一次遇到这么喜欢的，看你笑的。”

薛扬止不住笑：“挺开心。”又说，“从第一眼见到她，就挺称心，喜欢。”

“小弟弟，不太懂了吧。”

李勋卿从兜里摸出计生品塞进薛扬上衣口袋，拍了拍，说：“不时之需。”

呈昱京下颌咬的死紧，叫李勋卿走时颇有些咬牙。

薛扬见他一眨眼的动作收回了手，没太看清，此时从口袋掏出仔细一看，不由脸红了。

“没没没，没到这种程度呢。”

李勋卿回头瞧，下了一台阶，猛然停顿，回头问：“诶，到底谁呀？”

呈昱京已坐在车里，隔着车窗，往外看。

薛扬继续翘首以盼，那等心上人的模样，与他当年如出一辙。

大厅内医生护士们三三两两全走光的时候，薛扬突然上前一步迎进去，从门口走到大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