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
棉棒擦上她干燥起皮的嘴唇,湿润了。
“坚持一下,明天就能吃一些流食。”他说这话手上动作又轻又柔,看着她的嘴唇。
许蔚然不自觉的抿抿嘴,他抬眸看一眼,撞进她的眼神。
许蔚然:“我自己…”
“再动伤口扯开感染。”呈昱京说。
许蔚然老实得不再乱动,床边,呈昱京扭头把废棉棒扔向垃圾桶。她总算得到时间充分休息,却以这种形式。许蔚然明白一道理:一切安逸总要付出同等代价。
不能吃饭不能喝水不能乱动。躺床上积压许久的疲倦一蹦而发,精神萎靡松懈席卷大脑。她昏昏沉沉睡过去,不用吃药,不用害怕,更不用戒备突如其来的工作。安安稳稳的补充睡眠。
期间护工阿姨来过一次,让呈昱京给下班了。
许蔚然闭眼深眠,再度睁开眼已是晚上,窗外漆黑一片。房间内光线昏黄,呈昱京靠着沙发翻阅一本砖头厚的医学书,半天才轻轻翻动一页。
许蔚然不出响动,呈昱京亦减轻声响,时间在这一刻仿若静止,只有轻轻稀碎的翻书声,隔一会响一声,隔一会响一声,掺杂挂钟的细密咔嚓。
晚上8点了啊,睡了接近4个小时。
她扭头看完表回过神,呈昱京在落地灯前抬起头,灯光正好在阴暗角落中打出一明亮的人影,他抬眸,光芒在他眼里促成一点微光。她不自觉恍了神,觉得呈昱京的身影在周边昏暗幕布下格外的柔和干净。
她躺在床上轻眠,他在一旁安静陪伴。
直到许多年,她依旧忘不掉这段往日,在静谧的冬日寒夜,与多年后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很平凡很难忘。
鸡汤端来的时候,旧脏衣物全洗净,排成一列整齐挂在阳台。
“苏明智送来的。”呈昱京往瓷碗里倒鸡汤,浓郁热气夹杂扑鼻浓香,汤面浮着点点橘黄枸杞,他将汤匙轻轻吹动一下,“流了很多血,要食补。”
这次她没扭捏挣扎,一只手插满钢针拿不住碗,张嘴把汤喝了。
保温杯在一旁,腾腾冒着热气。
呈昱京说:“伤口很深,即便出院后也不能立刻上班。”
许蔚然说:“在家也是自己不如上班。”
呈昱京短暂地沉默一会儿,继续喂她喝汤。她却丝毫不觉异样,实话实说,那栋称为家的房子空旷冰冷,记忆与过去安放其中增添温度,可不够,她呆在房子时间越长,孤独深入骨髓。躺在独立病房间,灯光昏黄温暖,虽忍受伤口疼痛,她竟矫情的想:“伤口愈合的慢一点好了。”
许蔚然止住胡思乱想,看墙上挂着的钟表:“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回去睡吧。”
呈昱京利索收起碗洗干净,过去沙发那坐下,将灯光挑的更暗,在病床躺着仅能看到沙发那躺下一人影,许蔚然刚补充好睡眠,一时半会儿竟没了睡意。
许蔚然问:“那病人怎么样了?”
呈昱京想她牵挂的是被当人质挟持的女人。
“小伤,拿药当天出院了。”
许蔚然:“我觉得她情绪不正常,有没有请精神科医生…”
“你先管好自己。”许蔚然感觉黑夜中呈昱京的眼睛在看她,她站在医生角度了解患者情况,腹部一阵阵疼痛让她倒吸口气,触手一摸湿漉一片,伤口裂开了。
呈昱京敏锐感觉到她动作,翻身起来去拿了医药箱。许蔚然把下摆衣服掀起一角,他给她处理伤口止血,换药,忽问:“家里就你一人?”
呈昱京面色平静,本以为话题就这样结束,他又问:“出院后怎么办?”
“上班,这几天工作叠加的肯定很多。”许蔚然看他一眼,“我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喉咙里轻哼一声:“命差点没了。”
许蔚然轻笑,一笑又牵扯伤口,又疼,笑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