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治百病

盘倒有一处空阔的地方，在伤者下方。

锯开大口，呈昱京俯身钻入车底察看伤者患处，两条腿自胯骨往下被外力强制性挤压交叠，满仓血液有了流动口，顺着车底稀稀拉拉流往地面，往车外蔓延。

检查完毕，呈昱京把伤者自大腿交叠处分开，打了一剂止血针，许蔚然递上止血棉和口罩，他仰躺车底，连看也没看，伸手接过。

简单止血处理后，消防员抓紧时间将卡住伤者腿部的座椅与前隔卸掉，透过碎成一张大口的挡风玻璃将昏迷伤者拖出来，抬向救护车。许蔚然看眼呈昱京，他从车底钻出，脑门上血与汗交融，他喘了粗气，抬手擦汗，手背一条刮伤的口子。

许蔚然手伸进口袋，再拿出时递给他。

他看也没看许蔚然，帮忙将担架抬上车，随后拉了扶手借力跃进了救护车。

车外，许蔚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收回手，重新塞起手帕，上车关门。

最后一辆救护车一走，民警与消防员各自上了车掉头，破铜烂铁般的车辆被铲车运走，清扫车冲刷整条街道，冷风一起，又恢复往日平静。

呈昱京把患者裤子用手术剪割裂，检查受伤局部，包括肌肉骨骼接合程度和大血管损伤情况。

许蔚然问：“能缝合吗？”

呈昱京摇摇头，手指腿部让许蔚然看：“血管、肌肉、骨骼和神经损伤严重，修复成活率低，考虑截肢。”

许蔚然从医药箱中拿出针管，举起伤者的手扎针，却见手腕皮肉外翻蔓延至小臂，深可见骨，无完整的落针处。

许蔚然轻放下那手，抬眸看呈昱京。他眉头紧蹙，正检查伤者生命状况，耳朵塞上了听诊器，一刻不停诊察伤者的呼吸血压和心跳，半点不敢松懈。

各处检查了一遍，他脸色很差，一把扯下听诊器，催促司机开快点，磨磨唧唧，人快死了。

许蔚然冷不丁一句：“你那边手能扎针。”

呈昱京攥着手里的听诊器，扭头，目光从前方掠过看向她，定住：“你来这边。”

许蔚然举着吊瓶从担架前绕来，呈昱京提着急救箱从担架尾绕去，对换位置。

她抬起伤者的手放在膝盖上，棉球消毒擦拭一块皮肤，插针输液。

呈昱京安静的在对面看着，她固定好针头，贴上医用胶带，抬头调节输液量时余光看了呈昱京一眼，他正看着她，紧抿着唇，目光意味不明。

车内就那么大点空间，两人相互对坐，眼神时不时交融。

四目一对，双方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两人各自找点事转移注意力。

呈昱京半垂着眼，看伤者。许蔚然顺着输液架往上瞧，看吊瓶。

车外的急救警笛声震耳欲聋，伴随着车身急速行驶不停的晃动。车厢内，两人咫尺之间沉默相对，仅身体不自觉跟着车身抖动。

沉默时间中，救护车急速绕过大街小巷闹市区，所过之处警车开道，狠狠鸣笛警示。

手机铃声响起的一瞬间毫无预兆，清脆连续，皆是一震。救护车的人们下意识低头摸手机，各自迅速确认。铃声突然一停顿，叮咚静置了查看手机的动作。

放下手机的间隙，许蔚然迅速抬眸看呈昱京，铃声再次响动。

呈昱京起身探手往许蔚然身后一够，挑起伤者脱下的外套，微拧起眉，摸出那老年机按下接听键。

那边人的情绪焦急又激动，男男女女轮流讲电话，嘈杂难辨，许蔚然听的不仅皱眉。

呈昱京回了一句：“我不是你爸，他现在正在救护车上…附院。”

安静了。

不知救护车跑了多久，拐进医院的急刹车来得猝不及防，吱呀一声，车身惯性冲前！医护们迅速握紧扶手，上身脚下各自趔趄。疲累的许蔚然正斜靠在车窗上假寐，未能预料，身体骤然前倾，眼看着手抓不住扶手整身要趴到地上。

呈昱京一个顷身捞过去，拉住许蔚然。许蔚然往前匡被大力拉扯猛地一晃，固定到原地。车门被拉开，伤者被抬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