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一步之遥
车外人扯住门把手才堪堪稳住车,灯光再照过来,最靠近光的是一小段黑外套的衣袖,许蔚然辨别出他不是消防员特殊的橙色救援服,更不像其他救援人员,她隔着玻璃淋漓冲刷的雨帘再想仔细分辨,可那人却转身离开车走了。
“救命!”许蔚然隔着玻璃拍打他的背影,祈求他能救她。她求生欲望强烈像要抓住他一般,从座椅上滚落淹没前方座位的水中,又一时惊慌失措,失去重心,手脚触不到支撑,瞬间像跃进水潭还被水草缠住了脚踝。
她全身入水,手奋力抓住椅背才勉强漂在水面,浑身湿冷还呛了几口灌进来的雨水,咸湿泥重可她来不及考虑太多,才挣扎着好不容易踩着座椅跃上来,水面已直逼她的胸口,她把头探高索取还未被水淹没的那点狭窄逼仄的空间中稀薄的空气。
一番折腾令本就力气耗尽的她更加虚弱,有一阵她眼前发黑,头晕干呕,她难受地皱紧眉头。
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过身见到她贴车窗上的手掌,就再伸出手贴过去,男性手掌比她要宽大顷长一些,随后隔着玻璃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掌心,转身走了。
不知怎么,许蔚然就知道他不会走。很快,对方从远处返回,手里扯住一根麻绳的一端,另一端绵延出了低洼地而她看不清尽头是什么。
车猛地一顿,竟往前撑了撑,像是受到什么牵引。
许蔚然胡乱抹去脸上雨水,沉沉的喘了口气,她从雨水不停冲刷的挡风玻璃勉强看到那个穿黑色外套的高大男人,徒手抓住保险杠,将麻绳一圈一圈绕紧打结,他站在雨幕里有条不紊做这一切,雨水把他全身湿透,他不知用多大力,用自己的身体牵扯住汽车,待汽车不再往更深处滑动,那人举着手电筒开始往上坡走。
男人身影消失了一阵子,似乎在远处黑暗蛰伏一匹猛兽,半刻后它苏醒,浮在水面摇晃的车竟缓缓的往浅处漂动。
车顿了一下,往前阻力瞬间加大,她感觉出车往上坡走。很快,前轮浮出水面碾压上路面。暴雨如瀑,天上下来更多的水注入洼口,若她再晚一会拉上来,现在低洼处的水位已完全可以将整辆车淹没,她能在此生存一分钟就是幸运。
实际上她才被拉出没几米远,车缓而更缓的往上走,随着车重回陆面,牵引绳突然绷得僵直。
车突然将绳子扯得很紧,稳住不动了,照目前形势来看,它现在可不是停止不动的时候。水位还不停上升,而她随时都可能再次滑进水中。
许蔚然紧张地提了一口气,窝在车内十指抓紧座椅,车内积水哗啦啦往外泄不一会儿就露出她上身,湿透的衣服软塌塌的贴身上冷的颤抖,刚才水蔓延过她脖子,她竭力抬高身体拼命呼吸却无能为力时,她一瞬间绝望丛生,如今勉强算死里逃生全身不可控制的发抖,而她也不敢随意松懈,她看不清车外那人是谁,也不确定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能否让他们脱险,车外牵引绳因紧绷的力量微微发颤,后边水位还在紧追猛赶,现下车轮泡在水中,而在几分钟前这还是路面呢。
前面似乎察觉到后车卡住不动,他又重新返回,她仅在雨幕中看到他绕到车后方,下一刻,紧绷的牵引绳竟缓缓垂落,车竟奇迹般稳妥停在原地没后退还缓缓往上坡挪动,车内的水位再次缓缓往下降。
车轮一寸一寸往上走,车后一个男人痛苦的咬紧牙拼命往上推,雨水拍打他筋脉暴突的小臂,他挪一下脚步,车就往上走一寸,许蔚然的希望就能多一分。
可被急流冲下的故障车不止许蔚然这一辆,车头被一辆车横冲直撞猛地冲下来,迎头给了它重击,哐当一声,两车相撞后方遭殃,又逢下坡直接连人带车飞速往洼口滑去。
积水再次从四面八方倒灌,像从无数个缝隙开了闸似的往里钻,瞬间漫过许蔚然小腿又以肉眼可见速度极快漫到脖颈。许蔚然仅来得及憋了一口气全身都被水淹没。车内没被水侵蚀过只有靠近车顶的一小片空间,水中许蔚然不断挣扎,双手探出水面胡乱摸索试图抓住障碍,可车被撞的胡乱往前冲,积水深度此刻已漫过整个车高,汽车往深处冲滑时也极快往下沉。
仅有的车内空间那一小片也被水吞没,颠簸中,许蔚然不停挣扎,氧气缺失令她口鼻迅速消耗氧气,她竭力站上座椅令鼻尖伸到最上方极小片空间索取氧气,她猛烈地喘息着,可作用不大,此刻她头晕眼花,嘴里溢出一丝除了急促喘息之外的痛苦□□,她心灰意冷,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觉得死亡离她仅一步之遥。
没救了,她心想。但车似乎在颠簸下沉中被一股外力狠狠牵制。
绳子再次被绷得死紧,然后车竟奇迹般往前漂动,她透过后车窗,那个男人双臂僵直地撑住顺急流下滑的车。
他身子死死地挡在车后,双腿微屈借力钉在地面的双脚,眼被雨水打的沙疼睁不开,他只好深深低头埋下脸,这样一来,他像把车抱进怀里的姿势一动不动抵在车后,幸好绳子的牵引分担了车子力量,却随时有绷断的危险,他撑在原地蓄力,身前身后全被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