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物

“谢谢医生。”

民工离开，会诊室瞬间安静下来。那对夫妇立刻拉着女孩坐来椅子上：“医生，你看看，总能先消毒处理下吧，手上都出血——”

正说着，导医台浑身鲜血的护士急慌慌的大力推开门，“许医生，急症。”

一个男人下半身的衣裳浸满血，还穿着浴袍，布料混着血水湿哒哒贴在身上，红黄一片，血和尿沾满担架床，不忍直视。

惨不忍睹味道也很冲。

那对父母和孩子嫌味大，捂着鼻子。女孩还小，妈妈赶紧又捂住小女孩的眼睛，躲去一边。

许蔚然让护士把泌尿科的陈晨叫来。

深更半夜，呈昱京又接到救护车送来直肠出血的病人，起床赶回医院。

许蔚然等到陈晨往急诊赶，毫不避讳的一把掀开男人浴袍检查，助手拿来腹部X光片，凭她多年经验，男人在尿道内塞了异物导致膀胱感染，猝发尿频尿急血尿。

她边检查边问男人隐私情况，竟还脸红害臊的一个劲摇头，陈晨有办法治他，靠着。

疼的实在没办法，所谓病不忌医，男人逼不得已含糊两字：“止痒。”

片子显示在膀胱附近有豆粒大小的结石，可结石旁边也没发现异物，为了明确病症，给男人做了一个膀胱镜，才知那异物是一细条塑料棒，x光片显不出。

陈晨看许蔚然一眼，她明白需要准备手术。

她看一眼桌边抓伤的小孩子，迅速写出一张处方递给她的父母，语速极快的交代：“用清水洗伤口，这药打完针外用，涂三天就好了。”

许蔚然感觉身边有人匆匆走过，下意识回头，是呈昱京。他忙碌配合肛肠科李医生做术前准备，一时没顾上她这一边。

转身找人时，朝护士嘱咐：“把小春和小秋叫来，协助手术。”

那对父母拦住许蔚然，提醒：“你还没给我孩子的伤口消毒呢！”

许蔚然丢下一句稍等一会匆匆离去，换手术服时，想到小女孩并不严重的伤势，转身对护士：“把小夏叫来拿消炎药给小孩做下消毒清理。”

出来更衣室，那对父母毫不知情，只当孩子没人管，顿觉许蔚然鼻孔朝天傲气的厉害，见她看都没看一眼就往走廊对面的手术室走，不可置信：“医生，我孩子伤口你还没看呢！”

许蔚然头也不回，实话实说：“我已经看过了。”

说着脚步匆匆往手术室赶。

男人急了，不顾一切大步流星奔向许蔚然，手一抓一把拉住她猛力扯了一下：“放着我孩子不管不问，你给她看病了吗？今儿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许蔚然身体被拽的一个趔趄，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男人用力推搡她堵在墙根，眼神通红，疯牛似的瞪着许蔚然。

“我求你！几次三番求你给我女儿看一看！你是医生啊，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你凭什么拒绝？我们看病不花钱？啊？！你看都没仔细看就乱开药，这药我们敢给孩子用吗？没疼你身上你是不知道疼！你是不是想尝尝滋味？！啊？！”

许蔚然：“我没空听你抱怨聊天，建议去心理科挂号。”转头，“小春，把人推手术室，先局麻。”

许蔚然迅速往外走，那男人瞪着许蔚然的背影，猛地撩起一把木椅子追上去揪住许蔚然的手术服。

“你不管我孩子的病就想走，我要你好看！”

许蔚然语气也冲了：“吓唬谁呢你。”

“吓唬你？我还要砸死你！”男人把木椅子举过头顶，对准许蔚然的头，“我砸死你也是你活该，你就是社会的害虫！”

周围有人尖叫：“你干嘛？！许医生小心！”

许蔚然用力挣扎，抬起胳膊护头，可力气不够，既被禁锢的抬不起手也躲不开，眼睁睁看着他举着椅子铆足劲朝自己砸来，她眉心微微蹙了一道褶，仿佛提前感受到了剧疼。

那椅子却砸到地砖上，嘭腾一声闷响。

随即她被人大力拉扯拥进一个怀抱。一道出乎意外又意料之中的高大人影出现在许蔚然眼前。

紧接着温热而熟悉的掌心温度轻轻护住了她的头。

“吓傻了，不知道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