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诊

“我要吃鸭血火锅。”

“不行不行，我最近痔疮犯了，吃点清淡的，田园小厨怎么样？”

“痔疮犯了联系肛肠老李啊，诶别打岔，田园小厨味道不错，就不太卫生，上次我开车经过那，看老板从地沟插了根管子，你猜在干啥。”

“……”

“陆上的肉都重度污染了，吃点海里的怎么样？有没有人想吃海鲜的？”

“你寻思海里的没污染了？小学生思维。现在最安全绿色的是素食，多吃瓜果蔬菜健康。”

“我前段时间减肥天天吃素，指标也没降下来，我不信，我不吃。”

“有没有人想吃韩料啊？”

她坐在人群中，没发言，扭头看窗外。

雨帘稀里哗啦冲刷玻璃，窗外行人模糊不清，仅能从流动的雨流中勉强分辨出扭曲的人影和变形的伞形。她看着看着，渐渐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微笑。

走廊里，许蔚然踏着雨路奔来急诊大厅，像是电影中一个无意却特写的镜头，扫了一眼却猝不及防闯进眼里随即很快消失。

像暗藏某种寓意。

她不可置信的怔了怔，返回神才发现自己站在走廊，她目光在穿梭的人影中四下搜索，什么也没找到。

许蔚然左手收伞，歪头夹着肩膀上的手机，右手握住伞柄往回收，伞头滴滴答答的淋落雨水。

冷清的眉眼，即使平和秀气的眉下是一双乌黑的双眸，却因没任何波澜纹丝不动，像一潭静谧的湖水，多数时间慵懒的流动难见大风大浪，目光永远是随性的淡。

她拉开拉链，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擦拭被风吹来身上的雨水。

“我在这边挺好，这几天都很平静，这边的人好像都忘了那件事了。”

“不太适应的地方？嗯，就是雨太大了。”

“哥你不用过来，那边医院太忙，科室没了主任可不行。”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只是好久都没回家了…没，没见到我妈，老家一直没人住的样子，当时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到处都是灰…”

寒暄猛地戛然而止，对方不知说了句什么，许蔚然神色骤然僵硬，像一头察觉危险伺机攻击的兽，充满警告：“陈新，还要我说多少遍不要提他，我回来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何况我都一直没见过他。”

陈新应该岔开了话题，只见许蔚然神色寒气渐褪，恢复如常：“医院有科室主治去急诊科轮转的政策，我想把大部分时间利用起来，申请入职急诊。我会注意休息，你也一样，恩，你快去忙先挂了。”

她挂完电话，不由露出个浅笑转而又对刚才过分强硬的语气略微懊恼，陈新只是无意的疑惑和提起他，而自己的反应有点过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想着，她顺手把手心的湿纸团准确的投进走廊拐角的垃圾桶里。刚想去科室报道，身后传来喊声：“医生！”

这个患者看上去只有15岁，面色苍白腹痛严重，陪同家属是她妈妈，问诊中出现多次呕吐，体温38°2，自己报的年龄18岁，而家长也没反驳。

对此类患者许蔚然见过很多，惯常循例问最近有无性生活，这个问题仿佛是个禁忌，一开口女孩旁边母亲脸色瞬间变得难堪，简直像受了极大侮辱，

“我女儿还是个学生，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有性生活，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许蔚然语气一硬，“病不忌医。”

然后多次询问女孩最近有无性生活无果，她换种问法旁敲侧击终末期月经时间，可女孩子的嘴不知是疼的没法张口还是压根不想回答，像不开缝的蚌壳。

而家属在她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的追问性生活历史的时候愈发恼火，“现在的医生只会动动嘴皮子问这问那吗？急诊赚钱这么容易？万一遇到个哑巴聋子劲儿还没处使了，不会根据实际情况检查诊断吗？我女儿都疼成这样了你看不见啊，这个年纪要么是吃坏肚子要么是感冒受凉了，你问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浪费时间还不如开点止疼药呢！”

诶，这个噼里啪啦倒豆子说话似的家属成了她正式上班第一天需要应付的人，该是巧合还是倒了霉。

不仅闭口不谈性生活更断然拒绝她要脱裤子进行性检查的要求。她想过请妇科会诊，可妇科正被候诊的病人和家属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七嘴八舌的询问。

这边的小女孩捂着小腹疼的浑身哆嗦，眼泪也刺激的大颗大颗往下掉。

家属着急上火声调越扬越高：“你快去看看她……”

许蔚然打断：“先在病历上签字，拒绝 性检查。”

“根本没必要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检查，为什么让签字？我们又没要求做这么个检查。何况我女儿还这么小，从小到大乖巧听话，绝对不可能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病啊。”

她在家属义正言辞的保证和捍卫贞洁似的举动下有了一丝犹豫，再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