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夜雪

春寒料峭，霰雪纷扬，皎月如银，无声细雪给上京街头涂了一层亮色。

昨个将军府刚给小公子和小小姐过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满岁宴，翌日便迎来了满城盛雪，将万物都裹挟其中，明年又会是一个好年。

桑宁刚把阿芜和阿溪哄睡，抬手打开了内室木窗，扑面而来的雪晶很快便濡湿了她细长的睫毛，她用袖子揉了揉眼睛，恰与逆雪而来的燕临安对视。

他的玄色披风早被雪侵袭的不成样子，却依旧望着窗边的桑宁，欣喜地同她招了下手。

“夫人，我回来了。”

桑宁被他嚎的这嗓子给吓住，急忙转身看向两个孩子，所幸他们睡得正酣。

桑宁抱起桌案上的手炉便冲了出去，燕临安没接她的手炉，抬袖牵着她另一只手又走回了院中，两人身后绵延了两长串脚印，一大一小相得益彰。

“去哪儿啊，你不冷吗。”

燕临安摇摇头，“红梅覆雪乃凛冬至景，这第一眼，我想亲自带你过来看看。”

桑宁“嗯”了一声，双手打开原地转了几圈，藕色裙袄随风而舞，凉的沁人，冰晶落在衣服上又迅速融化不见，她今日心情不错。

燕临安走过去揽住她的手，两人一同穿行于雪地梅林之中，万物静谧，唯余脚下窸窸窣窣踩雪的声响。

“受毒人荼毒的地方百姓们，朝廷都给了安抚了？”

燕临安点点头，“无方镇死伤最甚，朝廷定了那日为举朝默哀之日，每一年都要抚慰地下亡灵。至于后续的灾地重建，陛下已全权交给了裴大公子。”

“嗯，沐哥哥与此地渊源颇深，他一定会处理好的。”

燕临安突然停下脚步，桑宁断了话匣，抬眼望向他，“你怎么不走了。”

“沐哥哥，什么腻死人的称呼，不许叫。”他拈酸道。

桑宁大笑起来，掬了一束花枝朝他脸上闹了闹，“这你也吃醋啊，他马上要跟苏姑娘成亲了。”

燕临安扫了扫肩侧的细雪，认真道：“不一样，他可是喜欢过你啊。”

“其实，叫他沐哥哥是他倡议的，毕竟这样子听起来亲近点，我也同意了。”

“不过如果我夫君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便不叫了，喊他大名便是，如何？”

燕临安突然笑了出声，“逗你的，裴沐为了跟苏颜姑娘在一起，抗住了家里不小的压力，如今家里可算松口了，我替他高兴还来不及。”

“至于吃醋…我才不会吃醋。”

“啊？为什么。”桑宁不由得皱眉。

燕临安贴近她脸颊，伸手抚了抚她侧脸的细小绒毛，戏谑道：“因为我知道你最爱我。”

接着他又挽住她的手，“算算时间，望江楼的桂花糖蒸栗粉糕要出炉了，快些走吧。”

“累的话记得喊我背你。”

“知道了，去买吃的我当然不会累。”桑宁揶揄道。

来时的雪下得这样急，燕临安脱下披风盖在两人上方，他们在热闹的上京夜市不住地流窜，怀里还抱着热腾腾的刚出炉的糕点。

一点一滴，皆是幸福。

*

时光飞逝，转眼间年关已至，上京城又要披一层红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