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怀
都牵扯着他的情绪。
“待我们成婚后,我日日买给你吃。”
他一时心潮涌动,竟然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把他自己都吓一跳,脸涨得通红,连忙看向憬仪。
憬仪看起来丝毫不为这有些露骨直白的表白所扰,用丝帕挡住下半张脸,眼睫毛低垂,看不出情绪,声音倒是依然温柔:“这东西若是日日吃,也会腻的。”
赵明的一腔剖白没有得到回应,令他倍加失落和羞赧,喃喃道:“也是,也是。”
憬仪懒得关注他的情绪,自然不曾接话。
空气一时有些凝滞,赵明甫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你……怎么会去少师大人府上?”
他本想问她脚是怎么伤的,哪知出口却变了味,倒像是质疑。
温憬仪理所当然道:“哦,前些日子读书,有些不明之处,便想着问问师兄。从前在云浦山庄里,师父就要我多和师兄学,我当然是把他老人家的话奉为圭臬。”
赵明甫看着一派天真,甚至天真得有些太过理直气壮的憬仪,很想问她:明明我才是你的未婚夫婿,亦是饱读诗书的探花,为何你不来找我?
他耳边再次回响起景德公主对他说的话:“我堂姐自然是处处都好,可是她出身尊贵,眼界极高,便有些目无下尘。”
或许真的像景德公主所说,憬仪是看不上他的才学,觉得只有人人景仰的少师大人才能为她答疑解惑。
可是她的出身再尊贵,又能尊贵过景德公主吗?景德公主尚且对他满心憧憬和崇拜,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向往,为何她却如此高傲?
是了,憬仪向来不乏爱慕者。他自己不论,苍南侯府的世子爷,对郡主已虎视眈眈多时。
或许那种英勇威武的男子,更受郡主青睐吧。
赵明甫慢慢地低下了头。
熟悉的挫败感又占据了他的情绪,随之而来还有几分复杂滋味。
那日祭天,他被陛下几句话说得快要抬不起头时,也是景德公主及时出言,挽救了他的自尊。
而郡主,一句话也没说。
温憬仪看着神色晦暗的赵明甫,猜到几分他的心思。
温洳贞定然在赵明甫面前说尽了她的坏话,又岂会知道,这正是如她所愿。
“待我病好之后,想请兄长陪我往妙严寺走走。听说妙严寺求姻缘极其灵验,也不知是不是这样。”
这后头一句话,说得引人浮想万千。
赵明甫蓦然回神,不知从哪里来了点精神:“嗯,自然可以。”
郡主如此说,是对他们的姻缘,还有所期待吧?
赵明甫走后,憬仪便吩咐壁青撤走那盘令她深感腻味的水晶糕,换上银叉子戳着香瓜吃。
一口下去,又甜又滋润,凉凉的,解了暮春初夏的一点燥意。
“郡主,这是永嘉一地主事官员的谢恩信。近来永嘉确实雨水稀少,渐成民不聊生之态,今岁粮食收成必然大大缩减,有了郡主的赈灾银子,届时可以设粥棚、义居,百姓们也不至于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冯子阶带着一封已经拆封的火漆信笺,隔着屏风回禀。
这些事,憬仪一向放心冯子阶处理。
闻言她点点头,提醒道:“还是要派个可靠的人盯着,我可不希望我的嫁妆钱被贪墨之人中饱私囊,平白肥了贪官的腰包,却叫百姓们饿肚子。”
冯子阶连忙应是。
“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事:“从前平王府的那个长史官,叫顾焰的,你认识吗?”
冯子阶一怔:“认识,他是臣的同科好友,才学出众,在平王府不过任职两年光景,便已调任太仆寺少卿,现主管马政。”
“那你能不能替我给他送个信?”
见屏风那头久久不说话,憬仪失笑:“你想哪里去了,我是有正事要找他。”
冯子阶肃然的声音才从那头传来:“臣遵命。”
温沁来看望她的时候,依旧是那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憬仪不愿袖手旁观。
无论如何,顾焰这个人,她要会一会。
至于宣晟那边,她还未想好该如何应对。
他将心思藏得那么好,那么深。若非看破那副画背后的秘密,憬仪本人甚至毫无感觉。
师兄,真的喜欢她吗?
温憬仪恍恍惚惚地托腮出神,一时想得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