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

黑夜漫长，昏黄的庭灯亮起，织起虚假的温暖，夏日最恼人的蝉鸣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月枝坐在走廊上，呆呆地望着庭院的大门。

铁门第一次被人推开，月枝的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期待和欣喜。

进来的人是一个美丽纤弱的女子，穿着绣满金色羽毛的和服，有着跟月枝和月生一样的黑发。

“是......母亲吗？”月枝失落下去，她歪着头看向这个面容有些憔悴的中年女子，缓缓说道。

就算是看到母亲的到来，月枝的心里似乎也没有掀起很大的波澜——她跟哥哥来到木叶村的时候，她还很小，对母亲的印象了了。

她不太记得母亲的模样了，但见到母亲的那一刻，她终于不再那么浑浑噩噩了——自此得知哥哥去世的消息以来她就没有休息和进食。她最后还是扑进母亲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这个美丽的女子抱着她，一下又一下安静地抚摸着她的脊背，“睡一会吧月枝，”母亲的声音带着安抚人的魔力，“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源氏一族的人想把源月生的遗体带回去，这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的。

三代目或许是自觉很是对不起源家，所以当月枝的母亲清奈在提出这个要求以后，他只是凝视这个有些纤瘦的女子片刻，没说什么条件就答应了。

那些被毁坏的建筑很快就重新造好了，于是街道上重新熙熙攘攘起来。清奈签着月枝的手，带着她走进了一家花店，挂在门上的风铃响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花店里的店员转过身微笑着说：“欢迎光临。”

“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去吗，月枝？”清奈拿起一大捧满天星，目光不断在其他花朵上来回扫视，似乎不确定该买什么花更好。月枝知道她的意思，她拿起一朵向日葵递过去，朝母亲摇摇头，“不回去了，母亲，这里很好。”

“那去跟哥哥告个别吧。”清奈撩了撩散落在耳边的长发，轻轻地说，“去看看他吧。”

“不知不觉，那个孩子就长到了这么大。”

月枝终于见到月生了，距离上次见到他已经过去了十天，他没有穿着忍者的衣服——那件被月枝嘲笑“傻里傻气”的绿马甲，族人已经替他换上了族服，黑色的底色与金色的羽毛在一件衣服相交相融。他面容平和，看不出哪里受了伤，月枝终于相信他已经离开自己了，因为如果还活着，这种致命伤他一定会痛得跳起来的。

月枝本以为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会哭得不能自己，她摸了摸眼眶，发现并没有流泪，只是酸涩得厉害。她低下身将额头抵在他有些冰冷的额头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哥他是木叶的英雄。”清奈蹲下身，笑着对月枝说，“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啊。”

屋外传来了族人的询问与催促声，清奈明白该到离开的时候了，她站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刚刚买的花放在月生的脸庞边。靠着他的月枝终于站了起来，清奈发现她并没有哭，只是眼眶有些发红而已。

看起来是个坚强的孩子呢。

清奈有些眷恋地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发，见她没有反应后便沉了口气，向屋外喊道：“进来吧，我们走。”

几个族人进来收拾东西。月枝看了月生最后一眼，明媚的向日葵放在他有些苍白的脸边，花瓣都快戳到他的脸上了，这场景看起来有些滑稽，月枝居然有点想笑。

很快他就跟花一起被装入了卷轴中，床上变成了空空荡荡的一片，清奈和族人离开了，一切都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月枝站在原地，从心底散发出一股无力，她像是在泥沼里挣扎的猎物，再越陷越深以后，开始惶然不知所措。

过了很久以后，她才从屋子里走出来，她抬头的时候才注意到天气很好，被阳光熏得微暖的风拂着树叶而过，远处传来孩子们奔跑的脚步声和他们稚气的笑声，还有大人们互相交谈的琐碎声音。

一切、一切都是原来的模样。

风还是风，树还是树，孩子还是那些孩子，大人们聊的话题还是生活琐事，村外的忍者照样在巡逻，接到任务的忍者们照例走出了村口。

她独自一人穿过长长的街道，像当年哥哥牵着自己的手一样，缓缓地向家里走去。

她走过一条又一条街，穿过一条又一条溪流，直到路灯亮起时，她才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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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偏僻角落的源家很快迎来了第二个拜访者，是紫苑。她是从家里偷偷溜出来的，紫苑的那个养父对她管教很严格——在看到她考试不及格以后。

她将从月枝最爱的甜品店里买来的蛋糕递给她，同时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询问道“没事吧？月枝？”

月枝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对她扬起一个最为标准的笑容，“没事的，紫苑。”

紫苑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她听到月枝说没事，那就是没事，她握着月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