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米糕
地掷出去。
只听“哐当”一声,碎渣子满地飞溅。
“什么东西!”大太太声音越发的怒不可遏,抓着二太太的手几乎要把人骨头捏碎了。
二太太欲哭无泪,心想这好事就赶不上她。
她忍了好一阵子,就听小榻上传来一阵嚎哭声。
从极度愤怒中清醒过来的大太太朝外喊道:“都是死的不成,还不快来把六小姐抱出去。”
门外的丫鬟们早就听见了动静,但谁都不敢贸然进去。如今,乍一听到声响,二等丫鬟们都怕地直往外躲,只有大丫鬟橘红和青琐敢动作,小心翼翼,低着头连忙打帘进屋。
“记得给宝珠喂点水,记住,听到没有?”
“是。”两个丫鬟不敢逗留,麻利地将人抱起来,连忙往外走。
待离了屋子,过了好长一段路,怀中的六小姐才停止了哭泣。橘红低头去看她,白皙稚嫩的脸颊上散落着点点泪痕,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盯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橘红看她呆愣的样子,以为小孩子体弱,被吓住了,不由轻拍着六小姐的后背,温声安抚。
“我没事。”她的嗓音低哑。
话音刚落,六小姐就挣扎着站起来。她眉头紧蹙,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望着她们,好似漩涡一般,黑沉沉的没有神彩,更不似孩子那般单纯幼稚。
橘红心里那种微妙的恐惧感又出现了。明明是十岁稚童的模样,但行为举止却时常让人感到诡异。偶尔语出惊人还算平常,但有时总会做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动作。例如,翘着二郎腿躺在榻上,动作散漫,一点也不像个闺阁女子那样斯文,也不像其他小姐们那样天真浪漫活泼,总是冷冷地望着窗外,盯着那些芭蕉树出神。
“六小姐,我带您去喝点水。”
林宝珠点点头,没有出声。
“该喝水的是大太太,而不是我。”她在心底默念。
林家是景州府有名的富商,大老爷林永安,二老爷林永文,因父早亡,两兄弟从小就跟着祖父做木材生意,因经营得当,又恰好天赋极高,近几年生意是越做越大,已经扩展至南方诸省,逐步往海外去了。
想着两兄弟不能都往一个地方使力,颇通文笔的林永文就半途进了学,考了个秀才,做了柳县的县丞。这柳县是景州府底下小地方,人口稀少,但适合杉木生长,算作是锦上添花的好处。
至于这傅家,家里世代做官,官职也不大,最多也是知府知州,那也是爷爷辈的事情了。现在的傅家老爷任景州吏目,主掌刑狱事务。他们傅家三代单传,这一代也就傅逸春一个男子,自然是千娇万宠,宝贝非常。而林家人口复杂,光是林永安就有三个女儿,二个儿子。而林永文则是一男两女,可谓人多口杂,是非聚集。
至于,傅逸春和林宝芸的婚事,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那时候两人还未出生,傅家老爷傅思远因着剿匪一事帮了林大老爷的忙,双方走动就勤快了一些,恰巧双方的夫人又都怀有身孕,秉着进一步加深羁绊的想法,两府便拿着信物,决心结为亲家。
这一纸婚姻开始,便延续了几十年。
只是谁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出。
一路无话,林宝珠才进自己的住所,丫鬟们就端上茶水糕点准备伺候她用食。
她让人都下去,独留下橘红说话。
她抿了口茶水,吃了些绿豆糕,接着又吃了块紫薯山药豆沙糕,再然后,突然悄悄地靠近橘红道:“你带来了吗?”
橘红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衣袖,红着脸道:“小姐怎么爱吃这东西呢?”
“口味问题,无需介怀。”
“这炸米糕吃多了容易积食,一会儿吃多了再不吃晚饭,太太又该生气了。”
林宝珠眼珠子转了转,慢吞吞地嚼下口中的红糖糯米糕,无所谓道:“她反正已经生气了。”
“......”
橘红无奈,只好起身从箱子里将一团荷叶包裹的四方小物拿了出来。
“是它了!”林宝珠心里雀跃不已。
这古时候油炸食物少,特别这景州地区爱吃蒸煮的东西,吃多了就感觉有点腻。
这炸米糕却是面白软糯,外带酥脆,沾点白糖十分好吃。
她尝着这从府外街上买来的小食,渐渐也将自己亲娘气地将要七窍升天的事情忘在脑后。毕竟,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无论再怎么争吵,现在还轮不到她一个十岁顽童来插手。
也不知明天会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