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丝绒盒
工作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直到把华侨们送回酒店工作才算结束。
九点半,偶苒一个人在街上游荡,迟恒给她发了好几次信息,她因为在工作没有回复,她一边走向公交车站,一边回复迟恒的信息。
迟恒直接给她打来电话。
“你在哪里?”
偶苒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在玉衡街附近。”
“我来接你。”
“不用了,玉衡街离你那里很远,我自己坐车回去方便。”
“我去你家找你?”
“你不是刚下飞机回来,早点回酒店休息,我们周末可以约。”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白莲藕,我们快两个星期没有见面,你不想见我?”
偶苒心理咯噔一下,她停下脚步:“我当然想见你,可是你不是刚下飞机,听李笑笑说,你和郑宇恒这次出差很忙,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偶苒站在路边顿感到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迟恒。”偶苒连忙道:“我星期六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吃饭看电影,好不好。”
“你星期六不是有口语课吗?”
偶苒才想起她最近报了一个突击口语课:“我们晚上可以一起吃饭。”
“嗯,你早点回去休息。”
“好。”
偶苒看着电话拧起眉心。
偶苒从玉衡街回到家中时,陈杏梅坐在大厅里折叠金银元宝。
餐厅冰箱旁的角落的黑色大袋子,从两袋变成了三袋。
“怎么这么晚回来,你吃了没。”
“吃过了。”偶苒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没想到这大学拍毕业照会这么热闹,这大学跟中学就是不一样,很有气派。今天你爸开心地不得了,嘴角一直往上翘,太阳那么大,他还一定要坐在那个凉亭里看着你,明天在小区,估计他跟老王他们又要吹了…..”
陈杏梅喜欢念叨生活中的各种琐事,那些琐碎的日事重复性强,毫无核心内容,许多时候,陈杏梅说话甚至没有逻辑性。
她的声调很平和,但又带着淡淡的快乐,聊到她认为特别有趣的事时,她甚至会不知不觉地发出笑声。
偶苒喝了一杯水又接着和一杯水,她其实已经很累了,手和腿都有些麻木,但她不愿意打断陈杏梅的絮叨,甚至想她一直往下说。
这些年来,每逢她心情郁结难解时,陈杏梅的念叨变成了一股温柔的春风,能吹散她心头的烦躁和郁闷,能让她有家的感觉。
也许是大脑里面还有残余酒精作祟,偶苒鼻头酸酸,心头烦闷,有一种想大哭一场的感觉。
陈杏梅折叠金元宝的手法很纯熟,一个个金灿的元宝堆满了小茶几。
偶苒半开玩笑:“梅姨,你每天给我妈送这么多金银财宝,我妈她用不完。”
“钱这种东西,哪有什么用不完的。用不完就存入银行,涨利息,我今年给心仪姐准备了一个银行,她想买股票、基金什么的都能用。”
偶苒本想说,她妈那种性子不爱炒股票,话到了喉咙又吞回去,同为女人,她都有些羡慕她妈,方心怡何德何能,在她死后的十几年里面,不但让一个深爱的男人日日夜夜思念着她,还能让另一个女人为她,以及她留下的家庭操碎心。
“对苒苒,今年是不是迟恒送你们回去风桑。”
偶苒挨着房门,吞吐道:“他…他挺忙的,我们租车回去就好。”
陈杏梅看着偶苒,想了一会,笑笑:“租车也好,挺方便的。”
偶苒想问陈杏梅,今年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去风桑,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这种话她是没有立场说的。
偶苒回到房间,踩上椅子,在书柜顶格上取出一个粉红色化妆盒,这个化妆盒是方心怡留下的遗物之一。化妆盒是木质的,打开盖子后,里面有三层的隔层以阶梯式地展开。
化妆和的饰品有耳环、吊坠和手链,银饰地、铜制的、木制的,精彩分层。方心怡喜欢漂亮的东西,小时候,偶苒经常看见她坐在镜子前,来来回回搭配这些饰品。有时候,她还给偶苒搭配着小玩意,嘴上念着:“我们苒苒真漂亮,连妈妈都觉得自惭形秽。”
但这种话方心怡只会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说,在别人称赞偶苒时,方心怡只会默不作声,有时候甚至脸色会变得很难看。
她太像妈妈了,却没有半分偶俊军的影子。
在首饰盒底层最里面,有一个黑色方形的盒子,纯黑色的绒布,绒布下有暗金色花纹,很隐蔽,需要仔细观察才能看见。
贵重的绒布在灯光下发起暗蓝色的妖媚,偶苒的目光在盒子上定格,逐渐,她眼底下泛起鄙夷、恐惧。
许久,她移开目光,从化妆盒中取出一条翡翠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