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
武捕头原是想着边驱散人群边对寺中僧人进行抓捕的,但他还是低估了民众对于慈光寺的维护。
纵然他派了不少捕快疏散人流,可见他们在抓捕僧人,那些民众便一窝蜂地将他们围住了,七嘴八舌地质问他们为何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抓捕寺中僧人。
寺中僧人有犯罪之嫌已安抚不下为僧人们抱不平的民众,被层层围住的他们已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局面,但若是真将慈光寺僧人合伙做的那些个龌龊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必会引起大乱。
正当武捕头两难间,陆逊拽着明礼挤进了包围圈。
被推进被绑僧人队伍的明礼摔倒在明镜脚边,面色从容平静的明镜只是垂眸,弯腰去扶地上的人,宛若从地上捧起只快被踩死的蚂蚁,缓慢轻柔的动作能轻易让人感觉到他的悲悯包容。
他这副平日里得道高僧的模样也正是围过来的民众觉得他们无辜的最大原因,是以群情激愤,不断向抓捕的捕快施压,试图将僧人们留下来。
在扶起明礼之际,明镜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动作稍顿,“你带他们打开了机关?”
明礼被手臂上突然加大的力道掐得生疼,他苦着脸求饶,“主持……是他们威胁我,要是……要是我不带他们打开机关,他们会杀了我的。”
明镜微垂眸中本就没什么温度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可手上却是帮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襟,“明礼,你有没有想过……”
主持温和的动作让明礼放松不少,加之后面的话似呢喃般模糊,明礼就听清了自己的名字,“主持您说什么?”
他盯着主持的口型。
“我也会杀了你。”
待明礼看清那双包容温淳眸后的利刃为时已晚,上刻还耐心帮他整理衣襟的手毫不犹豫地折断了他的脖子,连挣扎的余地都未给他。
虽正与武捕头商议如何尽快突破人群将僧人押回县衙,陆逊也分出了部分心神时刻注意被捕快围在一起的僧人们的动静,他一察觉到明镜掐向明礼的动作便立马赶了过去。
但到底远水解不了近火,明镜的动作太突然,也太快,几乎是瞬间就暴起拧断了明礼的颈骨。
将他的双手绑在身前是在一定程度上束缚了他的动作,可谁也没料到装作无害慈悲的他第一个下手的会是自己人。
陆逊的长剑横在了明镜颈前,“你竟杀了他。”
明镜在明礼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下如同扔垃圾似的将瘫软的尸体扔在地上,神态安然得宛如不过是折断了大树上的坏枝。
他拍了拍碰过明礼的那只手,笑望陆逊,“错了,杀了他的人是你,若不是你带着他去打开机关,他也就不会死了。”
坏了他计划的背叛者没资格活在世上。
经了密道被他暗算那一遭,陆逊也算对他有了个深刻的认识了,是以他面不改色推卸责任也未如何激起陆逊的怒意,他只是斥道:“诡辩。”
明镜笑而不语,仍是一副慈悲模样,若是忽略他脚边尚有余温的尸体,当真像是立于金身佛像下捻珠颂经的高僧。
捕快们再如何也只是围成人墙挡住试图往里挤的群众,不曾拔刀相向,是以陆逊的剑一出鞘便吸引了不少民众的目光,不少人自是也瞧见了明镜轻飘飘将明礼扔在地上那幕,议论迭起。
“地上那人不会是死了吧?”
“别乱说,主持怎么会杀人?”
“你自己看,那被扔在地上的小和尚瞪着个眼睛一动不动,不是死了是什么?”
“……还真是。”
“好像地上的人是真死了!”
“杀……杀人了!”
随着“杀人了”三个字的越传越广,本就乱的人群更是乱作一团,原是振振有理,以为自己是在不畏强权维护正义,情绪激昂的人们开始慌了。
“不会真是主持把他给掐死了吧?”
“我们都亲眼瞧见了这还有假?”
“难道捕快们抓主持真的是因为他有罪?”
“那咱们不会被认为是和他们一伙的吧?”
“让开快让开,咱们别妨碍官府办事……”
明镜冷眼瞧着不久前还戮力同心嚷嚷着要捕快放了他的人,此刻如同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惊雀般仓皇散开,心下轻蔑。
真是一群愚民,方才还一口一个他是好人,拦着捕快不让他们带走他,现在又忙不迭地让捕快赶紧押走他,生怕牵连到他们。
果然卑贱的人能有什么信仰呢?
既然这些愚民彻底抛弃他了,那他不妨让这局面更乱些。
他若是落难,总是要拖些人来陪他的。
民众的退让使得捕快们的压力骤减,就在武捕头准备趁机让捕快们将已抓捕的僧人先行押下山之际,明镜先行一步开了口。
“你们知晓为何官府要抓捕我们寺中僧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