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毒
轻功纵云的陈苏不断深入山顶,最后在一处竹屋前停下。
山林深处,竹高草长,竹屋不仔细看很容易融入花绿背景之中,当真是一与世隔绝的妙处。
但男人怀中抱的一捧鲜亮的红,将死寂深绿硬生生灼出了点生气的洞。
终究还是带她来这了。
望着隐世的竹屋,陈苏只脚步微顿,便抱着怀中“新娘”一步步朝里走去。
他无法抵御她,就如同他永远无法抵御乞灵山的辽阔山野。
陈苏一踏进竹屋,便见一中年男子迎了过来。
他向他躬腰行礼,关切问道:“少主,此行可还顺利?”
“嗯。”重新戴上银狼面具的陈苏淡淡应了声。
魏巡稍一抬眼就瞧见了被少主抱在怀中的“新娘”。
这略显亲密的姿势让他着实愣了瞬。
也不知是否因少主自幼长于山野之中,对人情世故知之甚少,自然对女子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
来去便是像对待重物般,抗在肩上便是,甚至还有些急于脱手,所以他才会在少主一进屋便迎了过来,准备接手“新娘”。
但……今日这是怎么了?竟是亲自抱在怀中。
魏巡压着内心疑惑,像往常般伸出了手,“少主我来吧。”
见他朝怀中人探出手,陈苏下意识后退了一大步,魏巡连“新娘”的一片衣角都没能摸到。
那戒备的动作,若说是避贼都算不上夸张,生怕他偷了他的什么珍宝似的。
魏巡不明所以的目光从那被少主圈在怀中,半分脸都瞧不见的新娘身上转向少主,“……少主?”
可他看到的只有毫无波澜的银狼面具。
心知自己方才反应有些过大,想赶紧脱身的陈苏避开他探究的目光,向屋内看去,“义父呢?”
魏巡收回空落落僵着的手,回道:“主子在药房,正等着您呢。”
说是等他,不如说是在等他怀中的“新娘”。
“魏叔你去吧,我带她去见义父。”
说着陈苏不再给欲言又止的魏巡说话的机会,侧身越过他,抱着新娘大步往屋内走去。
但魏巡瞧着少主的背影,总觉有些不安。
明明是去送药引,怎么看着有种要带妻子去见父亲的感觉……
走至药房门外,意识到腾不出手敲门的陈苏喊了声,“义父。”
门内传来,“进。”
中年男人嗓音温儒,带着让人宁神的药香似的,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陈苏进房时,义父正如往常般盯着几个翻滚的药炉。
他头都没抬,专心盯着药炉火候,“你怎的来了,是“新娘”出什么事了吗?”
近几年“新娘”虽是陈苏去接的,但送进药房的一般是魏巡。
陈苏默了默,道:“新娘无事,我是来送新娘的。”
余光还没怎么看清,但当陈芦章将炉火控小,反头时便瞧见了义子怀中的女子。
从义子宽大袖摆露出的红色衣角能看出是嫁衣。
他一路上都是这么将新娘抱过来的?
就连魏巡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更何况是将陈苏抚养成人的陈芦章。
女子被他遮得严实,露出的只有乌发和衣角,陈芦章审视的目光自是长久地落到了陈苏身上。
他在义子脸上的银狼面具上停留了会儿,直接问:“你识得她?”
也不知是封闭药房的闷热,还是心中压力所致,才进来没多久,陈苏就出了一背热汗。
他眸光微顿,嗓音却平稳反问:“谁?”
陈苏怕在了解自己的义父面前过早地露了端倪,回来前便又将面具戴在了脸上。
但殊不知有些东西就算挡住脸,捂住嘴,也会不由自主从眼中流露出来。
陈芦章也不说话,盯了他良久。
冷不丁喊了他句,“陈苏。”
陈苏心下一突,不动声色应道:“是。”
陈芦章将手中药瓶往桌上一扣,发出清脆的响,平静眼神陡然凌厉,“你义母是这么教你撒谎的吗?”
果然被识破了。
“义父……”
陈苏薄唇微动,他倒是想解释,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在义父迫人目光下,他心虚敛下眼。
见陈苏垂着眸,久不言,像是愧疚,陈芦章火星子似的怒意很快湮灭。
罢了,药引而已,左不过换一个。
陈芦章在桌边坐下,挽袖给自己倒了杯茶。
袅袅水声让紧绷的氛围稍缓。
陈芦章似乎又回到了那副最常见的平和模样,“若是你识得她,换一个人便是,送她回去吧。”
他与行娘无子,行娘格外疼他,他虽大多精力都放在了行娘身上,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