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诡村
陷进白皙手心的是片粉色桃花瓣。
小巧饱满的花瓣因穿梭过指隙的风在她松松拢合的手心乱蹿,宛如在黑暗囚笼中着急忙慌寻找出路的困蝶。
哪来的桃花?
桃花盛开的季节应是三四月,现在都五月中旬了。
沈流灯环视了圈周围,除不远处村庄外,目及之处不是荒草就是春树。
暴雨将至,狂风大作,稀稀落落的花瓣被吹得四面八方都是,夹杂在尘飞土扬中,根本分辨不出来源何处。
策马走近,便在隐隐嬉笑声中瞧见了村前那块刻着“杨家村”的古朴石碑,历经风吹雨打的阴文中覆了层黑垢,潮湿青苔血般往下淌。
在天际世界末日般沉重到快要覆压下来的乌云下,呼啸风声似呜咽,若隐若现的嬉笑声也变得阴森。
路盎然食指拭了把额际沁凉一滴,“我们快进去吧,我似乎淋到雨了。”
村碑离村中并不远,他们骑马寻着声音而去,很快就看见了房屋。
踏过拐角,豁然开朗间,馥郁花香更是扑鼻,纷纷扬扬桃花瓣夹杂着小孩清脆笑声朝他们席卷而来,带着最易感染人心的,天真的快乐。
沈流灯目光从成片桃树下蹦蹦跳跳奶声奶气跟着几个半大孩子嚷嚷着“下雨喽,下雨喽”的小不点,扫到屋檐下忙忙碌碌收谷子干货却时不时慈爱笑看他们一眼的大人们。
纵使在这么天昏地暗,末日既视感极强的场景下,这个地处偏远的小村庄安逸幸福之感仍旧不减分毫,和谐得如同画中定格的画面。
这是……世外桃源吗?
沈流灯缓缓松开手指,任由大风带着花瓣归于天地。
安逸宁静的氛围被连串清脆的马蹄声打断,不论是小孩还是大人,都齐齐朝他们看来。
小孩们纯真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里面是一览无余的新奇与兴奋。
然而大人们的眼神就有些复杂了,他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连忙走出来将自家小孩挡在身后。
有人快速往屋后跑去。
沈流灯见状,拍了拍陆痕握缰的手。
还好他们在路边小溪清理了下血迹,要不然这些村民估计得用锄头把他们赶出去。
被提示的陆痕扫了眼那些目露警惕的村民,松缰,下马,而后再是沈流灯。
路盎然他们也跟着翻身马下。
两波人相视无言了几息。
见那些村民眼中警惕丝毫不减,反而有增强的趋势,路盎然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道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对峙的凝滞。
“几位是有什么事吗?”
杵着拐杖的瘦高老人从人群后不慌不忙地走出。
一看众人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他应该是在村中有话语权的人。
路盎然笑得无害,朝他微微鞠了下躬,“爷爷,我们本无意打扰,只是这荒郊野外,大雨将至,所以想借片屋檐避一避雨。”
“我们雨停便走,您看可以吗?”
老人严肃的脸色并未因路盎然有礼的态度而有所缓和,他没作声,浑浊却仍旧锐利的目光扫过他们手中武器,越过衣着,最后定在他们脸上。
那双耷拉凹陷的眼不怒自威,对他们这些不速之客不像是欢迎的模样,奇怪的气氛比之前好不了多少。
就在几人都在思索是否要找个新的避雨之处时,一道温柔的女声插了进来。
“村长,让这几个孩子去我家避雨吧,我家大,看这天,雨要是下了,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实在不行他们还能在我家借住一晚。”
几人循声看过去,那妇人大抵四五十岁的模样,头上缠着头巾,眼下几缕笑纹和善,一看就是好相与的模样。
村长反头,见是贾延芳,眉间风霜刻成的深深纹路有继续加深的趋势。
对上她的目光,村长顿了瞬,问:“和杨春祥商量了吗?”
她笑着道:“春祥会同意的。”
村长见她神情笃定,耷下眼,没再说什么,转过头来问几人,“……你们觉得呢?”
事情出现转机,原以为逃不脱要淋场大雨的路盎然自是高兴的,她又朝贾延芳鞠了鞠躬,“大娘愿意借片屋檐给我们几人自是再好不过了,那便叨扰你们了。”
贾延芳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笑得和善,“没事,出门在外谁还不会有个难处,互帮互助罢了。”
她招手示意他们跟上,“走吧,快下雨了,我带你们去我家。”
三人异口同声,“多谢大娘。”
贾延芳在前边儿带路,围观的村民给他们让出条通行的路。
他们在数双眼睛中牵马穿行而过。
似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敏锐的沈流灯偏头,直直对上了双注视着她的眼睛。
那是个年轻男人,古铜色的皮肤,光着膀子上起伏的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