垒增筹码
经过时间的发酵,红痕变得青紫,指印清晰横亘其上,在那片雪肤上显得尤为骇人,活像要将那段纤细的颈生生截断般。
这不禁让陆痕生出点自疑。
他当时……有用那么大力气吗?
制住沈流灯的力气毋庸置疑肯定是大的,但伤痕也不至于现在这样,雪中沁血般刺眼。
现在这般惨兮兮的模样得益于沈流灯使的一点小手段。
陆痕离开后,她不但没处理脖子上火辣辣的伤痕,反倒往上面涂了层能让伤痕变得更明显的药物。
沈流灯故意加重伤势是因为她仔细一想,为了脱险而胡扯的喜欢,似乎有让她大作文章的余地。
她想要的是这一个月来和陆痕他们待在一起。
她今日才和路盎然打了个照面,就算她帮了他们,陆痕却连辩解的话都没让她说就掐了上来。
疯成这个地步,却又在路盎然面前束手束脚,把自己作死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得在近处看着他,防止有时候远水救不了近火。
横亘在脖颈上的惨烈伤痕,但凡在陆痕某刻心防薄弱的时候勾起他那么零星愧意,也算为她的留下垒增筹码。
毕竟她留下的关键不在路盎然,更不在陆逊,而是在陆痕。
从疾咳中缓过来的沈流灯哑着声音轻喃了句,“算了……”
她垂着眸道:“我需回教中取药材,右护法请自便。”
话落,沈流灯没再看陆痕一眼,转身离开。
她纤燕般越过窗台,飞向远处。
直到红影霞般消失于天际,陆痕才徐徐收回了目光。
一个时辰那么久,陆痕原本没必要在此枯等,待约好的时间再来拿便是。
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在房中桌边落座。
紧赶慢赶的沈流灯一回来就看见了阖眼抱剑桌边端坐的男人,破晓的光照在男人平和淡漠深邃眉眼,衬得他恍若神袛。
然而在他掀眼瞬间,浮于表面的佛性被那鲜血般猩红的眸割裂。
冷漠赤眸朝她望来。
看这样子,是一直在这等着了,就如此着急?
沈流灯轻盈从窗台一跃而下,将手中青瓶递过去,“教中现余药材有限,加之时间紧急,故此次没能炼多少,这药瓶中有六颗,我留了两颗。”
陆痕站起身来,接过被手心捂热的青瓶,对她自留行为没说什么。
赶路赶得口干舌燥的沈流灯越过他,拿起桌上轻飘飘的茶壶时才想起,里面的茶被她之前疯狂漱口全用掉了。
忆起之前陆痕的笑,顿时又心生不爽的沈流灯“贴心”询问,“对了,需要我随便在里面拿一颗试试毒吗?”
陆痕倒药的手微顿,“不必了。”
本来就没多少。
陆痕将手中药丸吞下,看向沈流灯,“要多久才会起作用?”
又渴又疲的沈流灯在桌边坐下,没什么精神地支颚,“马上。”
果然没过多久,眼中生出股凉意,若有所觉的陆痕拿过铜镜。
客栈铜镜朦胧,但依旧能模糊看见他的眼睛变回了灰色。
他将手摊在眼前,试探着运功,白皙手掌如常。
他控制着慢慢增大调动的功力,大抵在调动到三层功力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上笼上了薄薄一层赤气,铜镜中的灰眸似乎没有变化。
但在第三层到第四层的临界,眸中赤色突然就变得明显了起来。
他问,“药效可以叠加吗?”
“可以。”
原本旁观的沈流灯见陆痕从青瓶中又倒了颗药,柳眉微蹙。
她大步走过去握住了他往嘴里送药的手。
“我的右护法,虽然为了让它口感好点我加了点甘草,但再好吃这也是药丸又不是糖丸。”
因运功复又猩红的眸看着她,“你说药效能叠加。”
“是,我是说了。”
沈流灯颇为无奈地指了指自己,“我,沈流灯,制出这药的人,就这么明晃晃地站在你眼前,想知道你就不能问问我,怎么着,右护法是嘴巴离家出走了吗?”
陆痕淡声道:“个人情况不同不是吗?”
他显然还是没打消以身试药的想法。
沈流灯只好问道:“你运功运到什么程度,眸色会发生变化?”
“大概……我功力的三层。”
听见他这句话的沈流灯神色有些复杂。
才三层药力就掩不住了,这人阳明心法怕不止练到了第八层境界。
“这药虽然能叠加,但第二颗药的药效会因第一颗药的存在而有所减退,所以……”
沈流灯认真思索了会儿,给出合理猜测,“你吃了第二颗药大抵能用五层功力,第三颗差不多六层。”
闻言,陆痕还是坚定地挣开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