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势
孤柏渡原就是想要杀了她的,想也知道他下手定然不轻。
看着陆痕隐隐发白的脸色,沈流灯心下微沉,给他喂了颗治疗内伤的药丸。
明明是被护的一方,沈流灯却丝毫没有逃过一劫的欣然,反倒眉头紧蹙,像是压抑着怒气。
“别再挡在我前面。你活,我才能活。”
见陆痕望着她神情有些许怔愣,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听起来有种情深义重的意味,沈流灯低声补充:“……若你为了我失去了与他一战之力,我最后依旧逃不过一个死字。我有自保的能力,你只需顾着自己就行。”
陆痕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无非是他们此时的并肩作战,不过是利益驱使,不做多余的事才能让他们的联盟利益最大化。
可若是只谈利益,她本可以独善其身,不陪他趟这趟浑水的。
陆痕敛下眸,像是默认的模样,可沈流灯一看便知那是他无声的执拗。
油盐不进让人心头火起,只是大敌当前,也不好此时同他争论,沈流灯干脆一把掐住他的下颚强迫他看向自己,神情认真,恨不得将说的话直接塞进他脑子。
“陆痕你记住,只有你活我才能活,所以你一定得让自己活着!听清楚了吗?”
这会儿可不是犯恋爱脑的时候。
沈流灯黑眸中带着郑重意味的认真刺穿他的固执,近在咫尺的人影将灰眸塞得满满当当,陆痕眼睫颤了瞬,“清楚了。”
他会活下来。
否则他做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拍出一掌后,孤柏渡才突然发觉自己手背上多了根银针。
“给本座下毒?怎么在本座身边这么多年还是没什么长进。”孤柏渡只是一握拳,细如毛发的针状物便被弹了出来,在阳光下泛着幽幽蓝光。
他俯视着沈流灯,“不论什么毒对本座而言都无用。”
沈流灯抬眸,目光从地上幽蓝银针落到孤柏渡轻蔑不以为意的神情。
她自是知晓他百毒不侵。
可针上的并非是什么毒药,而是专门针对阳明心法研制出的药物,能够刺激他在运行功法时走火入魔,并加速他爆体而亡。
药物研制成功后她在几个无恶不作的明教教徒身上实验过,经过一步步改善,浓缩药效,被药物浸泡过的银针只需扎进肉中丁点,就能发挥该有的效用。
而这次为了保险起见,她几乎将整根针都扎进了孤柏渡的体内,更何况她这针才刚扎进去,他就迫不及待地运用起了功法。
药物应该马上就会发挥效用了。
沈流灯不着痕迹摁住了陆痕准备拔剑而起的手,暗中朝他输送内力,与此同时她看向孤柏渡主动挑起话端。
“教主,您可知晓我们二人为何会突然对您出手?”
药物是加速他走火入魔的,所以说在爆体而亡之前孤柏渡会有一段时间的内力暴动,以致实力大增。
陆痕原是能与他缠斗一番的,但方才帮她挡了一掌,伤势看上去不轻,现在只能尽量拖拖时间,让陆痕缓缓,保存实力。
希望他们能撑过这段时间。
“你方才不是说都是陆痕逼你的吗?”
不是没看出沈流灯在故意拖延时间,但于孤柏渡而言,此时的沈流灯二人不过是落网待宰的猎物,陪他们玩玩也未尝不可。
她随口胡诌的话他倒是记得清楚。
“那不重要。”沈流灯避重就轻继续引导话题,“重要的是陆痕已经知晓他的身世了。”
“哦?”孤柏渡倒像是全然不知,顺着她的话问:“什么身世?”
“陈芦章换子真相以及……他才是铸剑山庄庄主陆衡南之子。”沈流灯语速放缓,神神秘秘,说书人似地把控着话语节奏。
毕竟她的目的是拖时间,并非是当面向孤柏渡求证。
“所以呢?那你为何背叛?总不会也是知晓了什么身世吧?还是……”孤柏渡似笑非笑的赤眸落在陆痕身上,“因为他。”
云淡风轻看不出丝毫心虚甚至是计划被打乱的不悦,还有闲心开她的玩笑,仿佛她说的不是影响几人一生的秘辛,而是今日天气不错这样无关紧要的话。
沈流灯温笑着反讽回去,“教主这些年来对我的好我全都记着呢,我们间不过是威胁与被威胁的关系,又谈何背叛?”
孤柏渡冷哼,“好一个谈何背叛。”
“您故意让陆痕去武林大比争夺湛卢剑,是为了在陆痕问鼎之际爆出他的身份,借此将陆衡南和他的铸剑山庄推上风口浪尖吧?”
“是又如何。”
“属下有些好奇,倘若您今日一个失手杀了陆痕,那您这些年的谋划岂不是皆付诸东流了?”
“付诸东流?”孤柏渡意味不明地笑了。
活人有活人用处,死人也自有死人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