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来电

“噔噔蹬蹬……”

诺基亚专属铃声骤然响起。

睡梦中，夏雪诺猝然睁开眼睛。刚才不知做了什么噩梦，出了满头大汗。

“……喂，滋滋……是夏……滋滋……诺吗？滋滋……怎么才……滋滋……电话……？”

幽蓝的屏幕上，显示来电的是她的同桌。

只是不知道对方信号是否不好，话语中夹杂着滋滋的电流声，莫名透着不详。这让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

夏雪诺使劲揉了揉眉心，试图尽快从噩梦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是我，怎么了？”

窗外，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

夏雪诺瞟了一眼手机，屏幕右上角显示晚上10点。

对方的声音低沉生硬，不带起伏的语气中带着嘶哑。

“我……滋滋……学校等你。……滋滋……快……滋滋……来。”

夏雪诺试图询问原因，但对方立刻挂了电话。

话筒中，传来沉闷的“嘟嘟”声。

可能是为了马上到来的迎新晚会吧。最近她们总会排练到很晚。夏雪诺边换衣服边想。

只是，她身为舞蹈队一员，怎么擅自回家了呢？

哦，对，一定是身体不舒服。

这段时间，她时不时头疼晕眩，记忆力也差了不少。

大概是学习压力太大的过。夏雪诺想道。

好在老师同学都很照顾她。

害怕同学等得急，她来不及细想，披上外套就往外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周围安静的异常。

夏雪诺所住的小区是教师公寓，年代久远，是城中硕果仅存的“老破小”。但晚上十点不至于如此安静，和死了一样。

卧室门“嘎吱”一声，只见客厅里关着灯，幽暗的环境中，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是她的父母。

沙发对面的电视机开着，投射出青蓝色的光，打在他们脸上，映出不似活人的脸色。

但是奇怪的是，电视机没有声音，只发出“滋啦滋啦”微弱的电流声。

夏雪诺犹豫了下，快速道：“爸妈，我同学叫我，需要去学校一趟。”

沙发上，夏家父母僵硬着五官，只有对准正前方的眼珠“提溜”一转，斜斜的盯着夏雪诺。

眼眶深挖，眼白发青，那眼神看的夏雪诺很不舒服，心里莫名发毛。

“应该很快就回来。”夏雪诺硬着头皮继续。

她本来还想要说“你们不用担心”“不用等我”之类的话语，可偏头看到自己卧室旁边的卧室门紧闭，透过门缝里面黑漆漆的，显然里面没人，就忽然说不出来了。

那是她弟弟夏成龙的卧室。

这么晚了，成龙还没回来？夏雪诺心道。

可真是不省心。

想到父母这么晚还在为弟弟等门，不知为何，夏雪诺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忿恨。但是她立刻强压下去。

她是姐姐，父母本来应该偏向弟弟，可在家里，父母待她比弟弟还好。而弟弟除了顽皮，对她也是处处维护，没有半点怨言。

她怎么能产生怨恨父母和弟弟的想法呢？太过分了！夏雪诺有些自惭形秽。

待她再次回神，之听见“吱呀”一声，夏母忽的起身。

“我、做、好、了、饭，你、吃、点、吧。”夏母语气生硬，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妈，不用麻烦了，我——”

可还未等夏雪诺说完，夏母已经转身走向厨房。望着夏母的背影，夏雪诺忽的察觉哪里异常。

夏母的四肢太过僵硬，走起路鞋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啦”声，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被人用线提拉的提线木偶。

这个认知让夏雪诺初夏时节后脖颈汗毛瞬间竖起。

快逃！夏雪诺心底冒出警告。

但夏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她。因为他整个人板板正正对着前方，电视机银屏投射的光打在他脸上，眼眶处在阴影里，只显出青色的眼白，幽暗中微微发亮。

见夏雪诺移动脚步，他冷冷道：“你、妈、给、你、做、好、了、饭，你、吃、点、吧。”语调平直，毫无起伏。

夏雪诺瞥了一眼自己距离大门的位置，估量着如果夏父忽然暴起，她绝无逃脱可能。

“好吧。那——谢谢爸妈了。”夏雪诺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转眼间，夏母已经走出厨房。

当她直面走来时，夏母身上的违和感更加突出。她的上半身挺得笔直，两只手端着一只雪白的瓷碗，放在胸前，全身上下只有两条腿在动，因为膝盖无法弯曲，只能拖着地一下下往前挪。

离得近了，夏雪诺才看清那白瓷碗里放着什么。

白花花的，像是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