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藏书阁

子时刚过，弯月在云间若隐若现，昭岁换上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推开窗翻身而出。

刚出客栈门，就看见在客栈门口等候多时的谢瑕。

“不是说我一人去便可，你状态尚未稳定，若突然变回兽型怎么办？”昭岁压低声音说道。

谢瑕摸摸鼻尖，“我不放心你一人。”

昭岁只好无奈叮嘱，“那你跟紧我，莫走丢了，也不要擅自行动。”

谢瑕忙不迭点头。

趁着月色，两人藏于城墙脚下阴影，在巡逻换岗的间隙里，翻进了城里。

城里了无人烟，街上一片萧索。

进了城，领路的人就成了谢瑕。

他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带着昭岁拐了好几个弯，毫不意外地迷了路。

昭岁轻叹：“你这？”

谢瑕脸颊微红，“许久没出来走动，有些记不清了。无妨，我再仔细想想……应该是走这边。”

“先别乱走。”昭岁拉住他，“还好褚钰给了我城里地图。”

她将地图展开，很快摸到了谢氏老宅的位置。

谢氏老宅周围并无人把守，估计是因为在老宅上空铺天盖地的魔气，浓郁的像是在空中流动的水。

老宅大门上贴着仙盟“禁止入内”的字条，两人对视一眼，直接从后墙翻身而入。

弯月彻底在云间隐没，加之魔气四溢，整个宅子没有一丝光亮。

昭岁右手捻诀，在指尖燃起一簇照明用的火焰，走在前方探路。

谢瑕小心戒备着紧随其后。

隔着一堵墙，能隐约听见外面仙盟弟子的寒暄。

“说起来，邢岐师兄进去有几日了吧？还未出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休要胡说，邢岐师兄如此厉害，断然不可能出什么差错，也许是发现什么线索，才在里边耽搁了。”

人声远去，昭岁看一眼谢瑕，用眼神示意：“此处你熟，由你带路。”

谢瑕眼神无辜：“我真的记不得路……”

昭岁摇头叹气，抬头四顾，指着一处魔气最为浓郁的西北角，凑近他问，“那是何处？先去那边看看。”

话落，也不指望他回答，敛息向西北方而去。

谢瑕小声回答：“那是……藏书阁。”却只有风听到了他的回答。

昭岁不理会，他也并不沮丧，赶紧跟上昭岁。

谢氏老宅西北角，除了一幢藏书阁，再没有其它建筑物。

藏书阁三个烫金大字，在黑雾缭绕中略微染上一丝邪气。

昭岁没有犹豫，抬手推开大门，无声潜入。

踏进藏书阁的一瞬间，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昭岁便失去了意识。

谢瑕眼见昭岁消失，立马伸手去拉，却没拉住，只能任由昭岁指尖从他手掌划过。

他大步一迈，也跟着消失在藏书阁中。

藏书阁漆黑的大门，像黑夜中伺机埋伏的魔鬼，一张黑咕隆咚深不见底的大嘴，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在其中，再也没有出来。

寂静无声的夜晚，藏书阁仿佛吃饱了，缓缓合上了被昭岁推开的大门，等待着下一个食物自己走进其中。

昭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觉浑身软绵绵的，好似睡在云层上，轻飘飘，晃悠悠，不愿醒来。

“阿昭，阿昭，起床了小懒虫，今日还未练剑，再睡来不及挥剑一万次了。”清祁真人宠溺地轻拍着床上熟睡的少女。

少女一头乌黑笔直的秀发散在枕上，脸颊红润，嘴里咕哝着，“再睡会儿，今日晚点练。”

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撒娇。

清祁真人无奈笑道，“罢了，我是管不了你这小懒猪了，你且睡吧。”说着，他假装生气，负手离去。

一步，两步……

“师尊！我起了。”昭岁艰难起身，“稍等弟子片刻，弟子梳洗一番立马去练剑，今日我要挥剑两万次！”

清祁真人回头，有些拿她没有办法，“为师并没有生气，阿昭不必对自己如此苛刻。”

“这怎么是苛刻？”昭岁解释道，“修者，当自律自持，不可贪图安逸享乐。我今日敢赖床一刻，改日就敢赖床一个时辰，绝不可开此先河，今日定要受罚。”

“阿昭，”清祁真人语重心长，“你只记得为师说的自律自持，却忘了为师还说过，持剑者，当遵从本心。”

“师尊不必再劝，今日是弟子做得不对，自当受罚。”剑修的倔驴脾气在此刻暴露无遗。

清祁摆手离去，“罢了罢了，为师劝不动你，你爱怎样便怎样吧。”

十一峰顶，清祁真人飘然立于树下亭中，手里拎着一壶清酒，看着不远处认真练剑的昭岁出神。

昭岁每一招每一式都会用尽全力反反复复挥出两万次，两万次之后，再换下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