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东南飞4
昭王给了乌棠一个名正言顺回京的借口——勤王救驾。
乌棠率领京畿道六万大军自大明宫左右银台门而入,接着兵分南北两路,武力控制了宣武门,紫宸门,宣政门,包围了紫宸殿和宣政殿。汤娪率领关内道四万大军自丹凤街突袭丹凤门,随即控制住左右金吾卫,把守含元殿,与乌棠里应外合,很快就占据了整个大明宫。
只是时间有些不凑巧,刚好与皇帝一前一后。
乌棠身着甲胄出现在宣政殿,众臣皆是一惊。乌棠这架势是救驾呢,还是逼宫呢?不过五十多个朝官被昭王幽禁了近乎两月,不少人都精神恍惚。虽然昭王每日都命人提供饭食,但是这样的日子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人人自危,哪里还会顾及朝纲。
乌棠就立在乌桓身后,“儿臣救驾来迟,请母皇恕罪。”
乌桓转过身,盯着乌棠。一年半了,她就筹谋出了个这?身为储君就是要狠,不可徇私,否则日后如何服众?“救驾?朕看你是想造反吧?”
“儿臣不敢。”
乌桓眯着眼,质问道:“不敢?天下诸事,你何事不敢?”
“儿臣愚钝,不知母皇此话何意?”
乌桓冷哼一声,“也罢,前尘往事朕过往不咎,如今你救驾有功,要何封赏?”
“儿臣所求之物,母皇怕是不允。”乌棠沉声:“儿臣斗胆,恭请陛下殡天。”
“放肆——”乌桓暴怒:“金吾卫何在,还不将这叛臣逆子速速捉拿!”
“母皇何必动怒,若是您不肯,儿臣自然也无可奈何。”
乌桓咬牙切齿,怒极:“百官在此,你想落得个弑母之罪,为天下人耻笑吗?”
乌棠听罢不由地嗤笑一声,“母皇都不在意,儿臣自然也不甚在意。”乌桓当年逼宫逼迫先皇禅位,此事人尽皆知。至于名声……她凶名在外,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又何须在意?
乌桓高喝一声:“羽林卫何在,将这逆子拿下——!”
围在宣政殿的禁军对皇帝的命令恍若未闻,个个严阵以待。方才乌棠从外面走进来时,这些军士也未加阻拦,反而让其通行无阻。
乌桓闭眼,无奈叹息,也不再言语。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南北衙禁军恐怕早就落到乌棠手里了吧。乌棠当了二十五年的太女,十四岁就随军历练,上阵杀敌,多年来在军中颇有威望。京畿道一半的常备军都跟随乌棠打过仗,她积威甚高,凭她的手段控制南北衙禁军也不足为奇。乌桓懊恼,她早该想到的。
乌棠看着乌桓一副无计可施的模样,觉得好笑,皇位权力是她一生所求,如今她就亲手毁了她之所求。
“母皇莫急,今日百官齐聚,儿臣有一事还请母皇解惑。”
“八年前突厥败兵,儿臣丢失陇右道玉门关以西疆土,不得已退踞肃州……”乌棠仿佛在回忆当年之事,“可母皇却并未苛责儿臣,不知其中缘由?”
当年黄河水患她调动安北都护府驻兵,就被皇帝废黜。而八年前她败兵被西突厥攻占陇右道大片疆域,皇帝都一言不发。
乌桓缓缓睁眼,“往事已矣,朕既往不咎,你又何必再问。”
乌棠攥紧了剑,往事已矣?好一个往事已矣!“陇右道安西都护府的两万四兵马,北庭都护府两万人马,在母皇眼中,不过是往事而已?”她虽不是什么好人,但那些军士也是跟她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士,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凭什么?多少年了,她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这就是埋在她心里的一根刺,她势必要求一个缘由。
“那你想如何?”
“儿臣想知道当年突厥为何会得到的我军的排兵布阵图。不知母皇可否为儿臣解惑?”
乌桓冷声呵斥:“孽障,你这是何意?”
“儿臣仓皇出逃,本欲调动陇右临洮军,河西赤水军,合计十万大军反攻,收复失地,母皇何故阻拦——?”乌棠请兵的折子被驳回,乌棠也被乌桓强行召回京畿,皇帝以为乌棠所言不过是败兵推辞,并未严查,就将此事搁置。乌棠私下调查时,竟然发现当初涉及此事之人不是被杀就是被流放,朝野上下竟然都默契地三缄其口。
乌桓叹了一口气,不愿意多解释。“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何苦执着于此?”
“儿臣每每思及此,便不得安眠。”乌棠叹惋:“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儿臣这些年还真寻了些蛛丝马迹。”
“除了当年葬身火海的使御大夫,兵部尚书陶姝也辞官自缢,母皇可否告知其中缘由?”兵部尚书下辖兵部司和职方司,负责军队调动和边防警戒。当时安西和北庭与西突厥两方对峙,双方严防死守,可突然一场夜袭焚尽了粮草和大帐,突厥趁乱大肆屠杀兵士,而后兵部尚书辞官自缢,叫人不得不心生怀疑。
乌桓垂眸,“陶姝与突厥勾结,不慎泄露边防图,朕顾及她颜面,叫她自行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