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

殿试过后，不久便是重阳节了，圣上有旨，为殿试前三十的举人设群英宴，京城之内五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家眷入内，以示皇恩。

唐紫潆听到郁慎愿意带她进宫转转，连着几天都心情都很好，见她高兴的样子，郁慎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温柔。

转眼就到了重阳当天，进宫的路上，她扒着马车的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色和人群，郁慎静静地看着她，来往不绝地映在她眼里，倒是让她多了几分烟火气。

马车停在了皇宫的东门之外。

郁慎站在皇宫的外，看着红墙金顶的建筑，美则美矣，这可是历代帝王的居所，可是……它又何尝不是一座囚笼，囚住了他们的身，囚住了他们的心，也囚住了他们的生前身后名。

唐紫潆没想那么多，高高兴兴的跟在郁慎后面，仗着没人能看见自己，东看看西瞧瞧，还时不时伸手去拨弄路上的花。

就这样一路到了麟德殿，等了大概两盏茶的功夫，皇帝携几位妃嫔才姗姗来迟。

见她好奇，郁慎在开宴之后，示意唐紫潆凑近一点，借着别人讲话的空档，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

当今圣上今年到了不惑之年，子嗣不算多，膝下有五个孩子，分别是皇后所出的长公主、太子，淑妃所出的二公主、五皇子，以及贤妃所出的四公主。

帝后恩爱已久，淑妃向来不爱争什么，所以皇上对她也算多有宠爱，几位皇子公主的关系也不错，如此情景，倒是难得出现在帝王之家。

席座的另一边，唐焕看着郁慎的方向，微微皱眉。

原本他只是想看看金科状元是何模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郁慎身边，似乎有一个小姑娘。

那姑娘一袭紫衣，身影太过模糊，根本看不清，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酒喝多了产生了错觉。

唐紫潆收回看向上面的目光，趁着郁慎不注意，眼睛则是偷偷的扫向了对面的座位，她想看看，爹爹今日来了没有。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她一下子就对上了唐焕的目光，吓得她连忙低下了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自己是个鬼，别人应该看不到来着，才敢再次看向那个方向。

唐焕看了一会儿，发现好像又看不见郁慎身边有人影了，只好收回目光，思索起别的事情了。

唐紫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爹爹，眼泪一点一点蓄起，爹爹好像又瘦了，多了些华发，但是还是那么英俊，看起来这几天过的还不错，不知道小忆怎么样了，今年得有四岁了吧……

殿内一片歌舞升平，不少官员都喝了几杯，这会儿都有些微醺。

翩若惊鸿的舞蹈，是一场极致的视觉享受，座位距离皇帝比较近的郁慎率先发现不对，他拿起酒杯砸向一个舞女的手臂，“有刺客！”

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名舞女也摔倒在地，剩下几个舞女也都抽出了腰间的武器，目的明确的分别向皇帝和太子扑去。

殿内的千牛卫上前与几个舞女战作一团，她们明显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功夫各个都不算逊色，好在殿内的千牛卫人数众多且护驾及时，又有郁慎和几位武官相互，才堪堪将她们几个制服。

唐紫潆见郁慎没有受伤总算是能够缓口气了，可还没等她真的放下心，就看见第一个被阿玉哥哥发现的击倒舞女，捡起地上的匕首扔向了郁慎。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他身边的，只知道自己成功推开了郁慎，那把匕首却是从自己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郁慎看着她瞬间透明了的身影，心口像是被人剜走了一块儿，痛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笑了笑，嘴唇微动，说了一句什么，就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阿玉哥哥，你别太难过，好不好……

唐焕终于看清了那个一身紫衣的女孩儿的长相，他无比确定那就是他的女儿，可是已经晚了，她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了。

他心中翻涌着深深的无力感，他知道这一次，他还是没有救下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