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视着头上那把带着碎花的紫色洋伞。
“哎呦,你这去哪儿了,四处也没看着你。我看这下雨了,天气有点凉,你奶奶说怕你冷,我们就赶紧去买了个杯子,跟人要了点热水给你暖暖,这怎么没带伞,回去熬点姜汤小心感冒。”
看着面前多年未见的亲人,宋静顿时感觉心里一阵暖意。
这么多年虽然他们一直都有电话沟通,可彼此的印象也一直都停留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宋静年纪小,印象也是模糊的。
一边说着,爷爷一边招手叫了辆车,拉着宋静上了车。
“这么多年不见了,没想到长这么大了,回来好,回来我和你爷爷也能照顾你。”
老太太六十岁左右的年纪,一直握着宋静的手,眼睛里闪着泪花。
一旁爷爷道:“告诉你爸爸你下车了吗?跟他说一声,别让他担心。”
他正忙着度新婚蜜月,又怎么会有时间担心她呢?甚至为了新欢,毫不犹豫地就将她这个不受宠的女儿也丢给了两个老人。宋静毫不怀疑有一天,他会做出断绝父女关系将她赶出家门的事。
自从八岁以后妈妈去世,他忙着做生意,嘴上说着忙工作,可就算有闲暇他也是忙着和女人谈情说爱,根本就没时间照顾她。
每一次他都只是留下一笔钱,然后嘱咐她几句就去过自己的日子了,她早就习惯了,甚至如果突然接到爸爸银行转账以外其他的关爱,宋静都会无法适应。
她故作轻快地笑笑:“好,到家了我就告诉他。”
两个老人的房子是在接近城郊的老小区,小区的绿化几乎等于没有,路灯也只有小区入口和单元门入口才有,单元门的锁早已经坏掉了一直没有更换,楼内是不太受使的声控灯。
物业设施也都很老旧了,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子酸臭味,墙上各种涂鸦换锁、回收电器的小广告,楼道里堆满了零七八碎的东西,把本就不大的过道堵得只剩下一个狭小的空间。
一路上到三楼,对门邻居家大人正在厉声训斥孩子,偶尔夹杂着夫妻间的对骂。
房子是一个简单的两居室,一卧朝南一卧朝北,南向的客厅带一个小阳台,里面放了几盆蒜和小葱。
家具设施虽然陈旧老套,但很干净。
奶奶把她领到北向的卧房,里面放了一张小床,上面铺了和窗帘相同颜色的大团大团的牡丹花图案的床单,一组老式衣柜,柜子里面提前清空,空间倒是富余的,窗前有一张新的书桌,还有一盏粉红色的小台灯。
“小静啊,饿了吧,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
宋静笑了笑,道:“火车上吃过了,我不饿,您早些休息吧。”
“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明天让你奶奶帮你一起收拾行李,还缺什么,你跟爷爷说,这是自己家,你也别生分。”
宋静笑笑道:“嗯,暂时什么都不缺,缺的话一定和爷爷奶奶说。”
爷爷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乖孩子,这边学校你爸说都联系好了,你去了好好学习就行,别跟那些不正经的坏孩子的瞎混。”
宋静点点头,爷爷继续自言自语似的道:“你爸也是胡来,孩子马上高三了,非让孩子调回来。”
奶奶心疼道:“回来也好,这么好的乖孙女他们不要,我老婆子要,以后最好别后悔。”
宋静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都要感谢这么多年的亲情冷淡,以至于她并没有太多被父亲抛弃后的心酸和委屈。
爷爷慈祥地看着宋静:“你也别怪你爸,他这么多年一个人带你也辛苦。”
宋静乖巧地道:“我不怪他。”
身体极度疲惫,可她却一点都不困,她就窝在被子里听着外面的雨声,直到困倦不知何时袭来,她才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直睡到晌午宋静才爬起来,简单洗漱好,便出门四处转去了。
H城的确很是破败,很符合它这个连三线都算不上的城市的名头。这些年全国经济发展快速,城市的环境建设和产业发展日新月异,而这里却像是一个偏安一隅被人遗忘了的北方小城。到处充满了年代气息,隔了两三条街道还能看见一排排低矮的平房,歪歪斜斜的,看着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塌了。
但也许正因如此,这里的生活节奏才格外缓慢,街上私家车和行人都不多,即使是有也都透着惬意和舒缓的感觉,让宋静原本急躁的脚步也忍不住跟着放慢。
雨过天晴,阳光明媚,偶有习习的风拂过,却并不燥热。天空一碧如洗,显得很是高旷,她已经许久没有看过这么碧蓝色的天空了。
超市不大,但该用的东西都有,她也主要是逛了逛学习文具区域,买了点用品这才悠闲地带着耳机听着音乐往家走。
余光瞥见晃动的人影,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就已经扑倒在她脚边,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