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
自福泽寺一别,云修再见不到好友谭宜,送过去的信都被寥寥几句打发,心里嘀咕难不成是好友太忙才没空来云府做客?
他不来就自己去吧。
遂乘轿子前去上门拜访谭家,谁知竟吃了个闭门羹,谭家仆人说他家主人并不在家。
云修咬着唇瓣,眉宇低落,他担心谭宜会不在家,特地叫人守在谭府门前,只要谭宜回府,便会立刻告知他。
可此时潭宜就在府上,为何他不愿意见自己?
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得罪了他?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在福泽寺撞破他和……那件事了。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件事谭宜就不愿意再见他了?
他又不会说出去……
云修敏感思绪泛滥,惧怕好友与自己断绝来往,又思及妻主曾言谭宜从未把自己看作知己好友,不由伤感。
掀了掀帘子,让轿娘抬轿回府。
他自是不能相信这些年的情谊都假的,乐观地想也许过些日子谭宜就会来找自己说话,来云府逗冬儿玩,毕竟他是冬儿的干爹呀。
一阵吵闹尖锐的打斗声陡然从熙熙攘攘的街巷爆发,行人商贩尖叫逃窜,惶恐不已,像厄运袭来。
“怎么了?怎么了!”云修扶着摇摇晃晃的轿子,心里砰砰乱跳。
“少少……爷,是一群地痞酒鬼在打架,占着道,过不去。”轿娘吸着气隔着帘子对里面的主子道。
云修听到打砸求饶,乱糟糟的声响,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怕得全身发抖,压着想要尖叫的嗓子,“别过去,走…快绕开这儿。”
可等不及轿娘掉头,那些凌乱的、躁动的脚步声向着她们这边追逐而来,带着粗鄙狂躁的怒骂声。
“狗爹养的玩意!有钱喝酒没钱还债,欠打!”
“今儿不把你打个半残不死,老娘跟你姓!”
“还敢跑?”
“……”
一个四处逃窜,躲避殴打的癞头酒鬼看到前方有顶轿子,能坐得起轿子的都非富即贵,头脑一热,竟想一头钻进轿子里祈求里头的贵夫人帮助。
“癞子!去去去!别惊扰我家主子。”两个轿娘见癞头酒鬼冲上来,立刻放下轿子拦着。
轿子被放下的那一刻,云修仿佛置身于孤岛之中,宛如暴露在空气里的鱼肉,动不得,走不了。
“求夫人庇护!求夫人庇护!”癞头酒鬼用力扒拉着轿子,被酒水侵蚀嘶哑破烂的喉咙胡言乱语着,“夫人行行好!行行好!救人一命积善德,小人要被那些恶人给打死了,夫人心慈不能见死不救啊……”
云修望着飘动的帘子,一股恶臭发酵的酒气熏天,颤抖睫毛如惊慌失措的蝴蝶扑翅乱飞,白嫩的手背落着两滴滚烫的泪水,他想着妻主想着孩子,忍不住咬着手背默默呜咽,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轿子里坐的是一个男子。
一个柔弱的,独自哭泣的,没有妻主在身边的富家公子。
轿娘把癞头酒鬼一把推在地上,正急忙要抬轿子离开,那群地痞恶霸像是嗅到肥肉的臭虫突然围上轿子。
“这赖子是不是同你家主子认识?”为首的壮妇试图窥探着桥子里面,想看看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物?
她知道再怎么殴打赖子也是吐不出一文钱,不如从她认识的人那里“讨”要一些回来。
“她欠我们赌坊许多钱,你家主子要是认识她,就帮她把钱还了,不然不放你们走!”
轿娘见对方人多蛮横,不讲道理,着急道:“我家主子怎么可能认识她这种人哩!是她自己跑过来吓到我家主子了,你们有仇有债找她去!跟我们家主子没关系!”
壮妇见她不亮自家主子的身份,越发不肯退去,“是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让你家主子开口说话,要是真不认识这赖子,我们就走。”
“这……”轿娘犹豫,里面坐的只有她家少爷,让少爷跟她们这群恶霸说话,不是羊入虎口吗?
“我家主子为何要向你证明?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让开!不然我们就报官了!”
壮妇一听,便知不是官府的人,既然跟官府不沾关系,那就好欺负了。
“哈!你家主子不敢说话,那肯定是认识了!赖子欠的也不多,夫人只需帮她还些利息,我们自会放你们离开。”
壮妇见她们遮遮掩掩,心里怀疑里头也许坐着的是个公子,好奇伸手要去掀帘子,轿娘赶忙拦住却被她的手下抓了起来。
“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花钱消灾嘛!您应该也不缺这点小钱……”粗手刚碰到帘子,手腕便被另一个人用力攥住。
“谁!?”
壮妇心惊,不知这个人是如何一瞬间出现在自己身边,冷冽的风拂过自己的脖颈,鸡皮疙瘩瞬时冒出,好似嗅到武林中人的那股煞意。
她颤颤侧高抬头,是一个极其高挑的灰衣女子,因常年不见阳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