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落
“少奶奶你回来了?”小虎看到元白进府就连忙喊道,好像刚干了活,脸颊红扑扑的。
元白面容温和回应道:“是呀。”
“您今日回来的真早。”
“是吗?没注意。”元白看着脚下的路,“茶庄没活就回来了。”
小虎还想跟少奶奶说些什么,但他嘴巴笨,一时想不起别的。
元白见他还跟着自己,顿了顿,问到,“少爷今日在家做了什么?”
小虎看着元白瞥向自己的姣好侧脸,紧张地勾起手指缠绕,“少爷今日出去玩了。”
“云修出门了?”元白彻底停下脚步,“他去了哪里?”
“不,不知道。少爷没带小虎,只带了阿叶和车夫。”
“他现在回府了吗?”
“回了。少爷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感觉很不开心的样子。”小虎见元白脸上开始显露担忧的神色,又道,“少奶奶您别担心,少爷总是那样不高兴的。”
元白没再看他,快速离开前还问了一句,“少爷在屋里吗?”
“应该在。”
他许久没出门,又没见他到云家茶庄,能去哪里?难道是谭宜府上?元白边想边快步走进两人的寝室。
推开门,入眼便是云修侧躺在贵妃椅上看书,身穿翠绿色的单薄长衫,光裸着脚,因为早早的起了地龙,所以并不冷,墨色长发慵懒的披在身上,清淡的眼眉低垂不谙世事,嘴唇偏薄,轻轻抿着,开心与不开心也极容易从神态中倾泻出来。
元白微愣,这世间人的喜好都偏爱如她这一类五官精致凸出的样貌,可她却觉得她丈夫那一双丹凤眼清淡柔和的五官才是让她时刻心动着迷的,他的每一处样子在她心里都是惊心动魄的美好。
她的心化成了柔软,如流水浸湿草原,水气覆盖旱地。
云修一直在等她说话,她傻傻地站在门口在干嘛?要是平日早就开始问东问西的,不耐烦的盖上书,抬头道:“你站在那儿干嘛!不敢进吗?”
“没有。”元白听着他的声音,虽语气不好,却丝毫不影响她脸上定格的温和笑容,快步走近他身边道:“今日出府了?”
“我还不能出府吗?”云修皱眉瞪她,故意摆出一副锋利暴躁的脾气。
“自然能。”元白不在意,牵他的手,“只是你为何不提前与我说?我陪着你。”
“提前与你说?”云修狠狠抽回自己的手,不让她沾染,另一只手用手帕厌恶的擦拭被她触碰的肌肤,“那你岂不是要把那人藏起来?”
元白看着手心空空如也,疑惑,“我藏什么?”
云修再一次瞪她的脸,怒火与嫉妒几乎要从胸膛里破出来一个妖怪,能把眼前这个女人给一口吞噬个干干净净。她白净美好的脸何其无辜,真挚的好似从未犯过错误,又何其可恨,只有他一个人备受折磨。
“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瞒?”元白顿了顿,垂下的眼睑快速抬了起来,“什么事?”
“什么事?你还有别的瞒我吗?”
“云修,你今日去了哪里?能告诉我吗?”
“别转移话!”云修恼火地把手帕打在她身上,他相信若是他手上此时有盏茶杯他也会毫不犹豫砸她身上,把她砸伤,“我受够了你总是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姿态,虚情假意,你对我就像似个假人儿,我总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背着我做什么,我通通都不了解你,你对谁才是真的?你对谁才会露出真面目,才会掏出心?我有时真的恶心你这般姿态!”
他胸膛里的“妖怪”没有把元白给吞噬了,却把自己给焚烧了。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寻常大家氏族里的嫡夫面对自己妻主沾染别的男子,都是稀松平常的事,聪明的绝不会与自己妻主摊开面上闹,若是不顺心私下里暗暗处置那男子便可。
本来他也可以这样做,花点钱把扶溪从万春楼里赎出来送到别的偏僻乡野村落去,或者做个人情送给交好的商贾做小等等。即使元白知道了也会理亏不敢跟他闹更不敢去寻人,也许会更好断了她的花花心思。
但他却选择了最愚笨的方式,把怒火和谩骂无理取闹般畅畅快快砸在她身上。他是痛快了,心里从没这么畅快过,藏在心里的话终于洋洋洒洒的在她面前说出来了,可无异于把人推得越来越远。
他的爱与怨交织复杂且脆弱,他看见元白眼里显露的受伤,心里一下子就软成了烂泥,愧疚像潮湿的海水涌上咽喉,让他开始窒息。
那宛若一棵绿松的漂亮男人说,女人还是喜欢温柔贤惠的男人。
“我也不是恶心,你。”云修低下声音,“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是太生气。”
“我知道你生气。”元白想去碰他,想了想,又放下了,“我等你冷静下来。”
云修不去看她,沉默地把头看向窗外,他蓦然觉得很难过。
凉风吹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