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意
书中没有出现过兽潮,修仙界人、妖、兽三族维持着各自的平衡,从未发生大规模的暴动。
灵兽这种生出智慧的生物,要么与修者契约学习仙门的修炼法门,要么躲入深山老林自己求道,鲜少祸乱人间。
今夜种种,都和书里不一样了。
原书宁家投宿村庄,除了宁佑被宁禾捉弄,用洗不掉的墨笔在脸上画猪头和王八外,一夜无事。
所以兽潮到底是怎么来的?
季慈词扶着发软的腿站起身,她紧紧握住匕首,脚下愈发强烈的震感让她不知所措。
“我不能留在这里!”
这里没有光,也没有人。
心底唯一的念头促使她强行克服恐惧,扶着低矮的土墙慢慢朝外走去。
火把的光亮染红半边夜穹,外头的情形比她想象的还要惨烈。
宁家修士在村中各个隘口合力架起防护结界,但也许是因为人手太过分散,结界捉襟见肘,不少小体型的妖兽能轻易撞开薄弱处钻进来。
所幸村里的青壮十分悍勇,一见妖兽冒头就不管不顾地扬起农具往下砸,异变的妖兽有被当场砸了个脑袋开花的,也有反杀村民扑进村子大肆作乱的。
人与兽的血在阡陌上流淌,夜里温柔的风都染上腥臭味道。
季慈词第一次面临这般可怖的地狱景象,就在她十步开外的地方,有一只变异成奇怪模样的野兽伏在尸体上大快朵颐,脏器滚落一地,她甚至能听见咀嚼的声音。
季慈词捂着唇干呕,又生怕惊动那只怪物,慌忙按下胃里的翻涌,将自己藏进土墙的阴影里。
外面果然比里头热闹一些啊。
季慈词按住普通乱跳的心脏,连续的三四波震感平息下去,她勉强找回些许力气,沿着土墙朝村口走去。
看得出来这个村子被兽潮侵袭许久了,今夜这场反击早有预谋,惨遭妖兽分食的大多都是村中出来抵抗的青壮,没有老弱妇孺。
混乱中,她其实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知道人越多越好,她一点都不想一个人呆在所谓“安全”的地方,这会让她回忆起七岁时被妈妈交出去的场景。
那种无助的旁观感她再也不想经受了。
季慈词拔出匕首,反握在掌心。
一路上也有一些小型妖兽发现她的存在,张牙舞爪地扑上来,然后就被她狠命按在地上捅死了。
起初她完全反应不过来,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她脸上,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挥刀,神器便轻易划过妖兽的躯体,温热的血液喷出来时,她还呆愣了好一会儿,直至鲜血吸引愈发多的妖兽朝她这头奔来,她才回神捡起掉落的匕首慌忙离去。
后来她握刀的手越来越坚定,衣裳沾染的兽血越来越多,她已经能视若无睹地从零碎的尸块上踏过去。
她什么都不好,但在适应环境这一块,是身为知名大学心理学教授的养母都称赞不已的。
才砍翻三四只小妖兽而已,她已经有些麻木了。
不再躲藏在土墙下,季慈词脱掉染血的外裳,胡乱擦了一把脸,慢慢小跑起来。
她想去找宁禾,或者随便来一个熟人也行。
心愿似乎得到回应,她很快在转角处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他依旧握着那条鞭子,依旧带着乌泱泱的跟班。
一片狼藉里,宁佑全身上下干净得仿佛春日出游的小公子。
他见到她,好半晌才从血污中辨认出季慈词的五官,然后大笑起来,用逗狗般的语气“嘬嘬”两声,同左右嬉笑:“命很大啊,一个废物都能平安跑出来,这一次的兽潮也不过如此嘛。”
“或许是因为妖兽也不吃废物,才让她活到现在呢?”
恶意的眼神在季慈词身上流连。
早先为了行动方便,她脱掉宽大的外袍,里头的中衣稍微显露出身材,勾得对面一群荷尔蒙暴动期的少年蠢蠢欲动。
从前季慈词见过很多这种下|流的眼神,但在此情此景都能发|情,她还是第一回见。
杀意一闪而过,季慈词抿了抿唇,低下头,似乎被他们欺辱得十分难堪。
她嗫嚅道:“我想找五小姐。”
“那个废物啊——”宁佑更放肆地笑起来,“肯定死了啊,你找她,是要给她收尸吗?”
季慈词惶恐地抬起头,宁佑的禄山之爪伸了过来,又似乎嫌弃她脸上的血污,停顿片刻后捏住她的下巴,哼笑:“忽然想到,就是你这个贱丫头帮的废物,害我领了十鞭子,也害我姐姐被禁足。”
宁佑笑得很可恶:“我是不可能碰你的,但妖兽嘛——”
他松开手,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指,给狗腿子们使了个眼神,猥琐的笑容很快便浮现在一张张尚且稚嫩的脸上。
季慈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群人。
她知道他们的意图,却没有很害怕,反倒有些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