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一夜

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了。礼堂中悉悉索索的动静已经完全平息了下来，只能听见室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此起彼伏的梦呓。珀西正放轻了脚步在礼堂间蹑手蹑脚地巡视，试图找到还没有老实入睡的学生，而四位级长抱着魔杖靠在墙边，他们看上去也已经开始疲倦了。

但西奥多还是毫无睡意。洛莉娅已经入睡有一会儿了，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缓慢起来，但手指还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口。这会儿她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梦，一边不安地皱起眉头含糊地呓语了几声，下意识地蜷缩起了身子，朝有热源的方向靠得更近了些，才重新安稳地睡了过去。

西奥多好不容易酝酿起的一丁点儿睡意这下子更是灰飞烟灭了。他好像浑身都被施了冰冻咒语似的，连手指也不敢移动半寸，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得很轻，只有一颗心脏在胸腔里鼓噪着，狂跳得好像要冲破胸口。洛莉娅的头几乎就靠在他的肩上，清浅柔软的呼吸低低扫过他的锁骨，他甚至都不用低下头，就能闻到女孩身上馥郁的花香气。

远处，邓布利多校长悄声推开大门，走到了珀西的身边。为了转移注意力，西奥多立刻转过了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同时努力地克制自己内心某些蠢蠢欲动的念头。

邓布利多和珀西离他们很远，而且他们都刻意地压低了声音说话，西奥多没能听见太多内容，但从邓布利多严肃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似乎搜查的进展并不那么尽如人意。

紧接着，大厅的门又打开了一次，好几道脚步声交错着响起来，西奥多看见三道模糊的人影走到了邓布利多的身边——其中有两个高一些，另一个矮一点，他辩认出其中一个是斯内普教授，但另外两个人似乎不是学校里的教师。

他们又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斯内普教授的声音听上去难掩愤怒，他很快地拂袖离开了，另外两个人和邓布利多并肩站着，西奥多看见其中一个一直在礼堂里张望，他们又说了几句话，西奥多模糊地听见了一些：

“……太晚了，她在这里，或许等到明天……”

“当然，校长，我相信……”

随后他们就也离开了礼堂。大门最后沉闷地响了一声后彻底合拢了，这声音让洛莉娅有些不满意地嘀咕了几声，她再次不安分地动了动，一只手搭上了西奥多的侧脸，正好覆在他的耳朵上，才终于又睡了过去。

耳廓上微凉的皮肤被温热的指腹盖着，简直就像滚烫的热油泼进了雪堆里，让西奥多的侧脸轰地烧了起来，连喉咙都开始发干发痒，心跳乱得不像话。他的手指在身侧握紧又松开，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绷着脸，小心翼翼地握住洛莉娅的手腕，把她的手臂重新放回睡袋里去。

洛莉娅对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在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惊人的举动，甚至还像亲人的小动物那样又蹭了蹭西奥多的肩膀。

白天清醒的时候，洛莉娅就总是一副乖巧可亲的模样，但实际上却古灵精怪得像只难缠的小狐狸，让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只是没想到，睡着之后的洛莉娅还要更“可恶”些。

感受着落在锁骨上的清浅气息，西奥多认命地深呼吸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个晚上注定是没法睡着了。他又垂下眼睛凝视了一会洛莉娅的睡颜，最终也只能深深地叹口气，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地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女孩的脸颊，语气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染上几分笑意：

“……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洛莉娅醒来的时候，天边才刚刚亮起乳白色。她的头脑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只是下意识地长长伸了个懒腰，就立刻感觉到浑身上下都酸痛极了，好像连骨头都在“咯吱咯吱”地□□似的。

“噢……可恶的地板！”她迷迷糊糊地想着，不太舒服地转了转身子，才意识到自己的头似乎还紧紧地靠着什么东西。

“早上好。”一个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似乎显得有点沙哑。洛莉娅抬起头，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似乎在睡着之后挤到了西奥多的怀里！天哪，她简直像只巨乌贼似的紧紧缠在他的身上了！

这个认知让洛莉娅脑海中的睡意一扫而空，她猛地弹起来朝后缩去，恨不得能把自己整个团进墙角去，心脏咚咚咚地开始狂跳，说话时差点咬到了她自己的舌头：

“呃……嗯……我不是、我没有故意……天哪！我非常抱歉！”

洛莉娅感觉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冲到了头上，她看也不敢看西奥多的神情，只能尴尬又慌乱地四处乱瞥，恨不得钻进墙缝里去。

天哪，洛莉娅！她在心里懊恼万分地大叫道，即使和陌生人挤着睡一晚上，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你躲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西奥多张了张嘴，然后有些无奈地笑起来，“这没什么，我们又不能决定睡着之后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不是借口。”洛莉娅垂头丧气地捂住脸，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熟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