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孟知栎吓得连忙爬起来。
她揉了揉自己的手心,方才那触感,那声音,是人……吧?
肯定……是吧。
这一大丛不知名杂草长得又高又浓又密,实在繁盛,加上她倒下去时压倒了一片,此时完全遮住了她的视线。
待她拨开草丛,看清自己方才压的到底是个什么时,孟知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她面前躺着的,是一个身披黑甲、浑身血和伤的青年男子。
此时这人的双眼紧闭,面色惨白,乍眼一看很是骇人。
孟知栎:“……”
天晓得她是憋了多大气儿才没叫出声来。
几番心理建设后,孟知栎神情严肃地蹲下身子,紧屏着气伸出微颤的手探了探男子的呼吸。
随后她松了口气:“……还活着。”
只是他奄奄一息,呼吸起伏微不可微,仿佛下一秒就要去了,这让孟知栎的手再次跟着微微颤了颤。
这人俨然已经昏了过去,且极大有可能是被她刚刚给砸晕的,若是放在这处儿不管,怕是撑不过今晚。
想到这儿,孟知栎低头又看了看地上堪称血人的男子。
年岁约莫二十出头,透着冷冽的剑眉斜飞入鬓,眉心微微皱着,鼻梁高挺,薄唇沾血透红,整张脸棱角凌厉,气质清冷,乌黑的长发几缕散在耳旁,整个人看着有种说不出的别样凌乱美。
细细瞧来,这人生得也太……好看了些。
都这样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
片刻后,孟知栎叫来孟长青和孟延庆。
男子躺着时并不明显,没想到这人的身形很是高大,肩宽腿长的还沉的很,最后只能由孟长青勉强背着,她和孟延庆手搭手在两侧扶着,折腾了一路,才将人带了回去。
孟家。
因为男子一身的血和污泥,屋子里的床上肯定是不能放的,所以只能收拾出柴房的一处角落,放了块大木板做成简易木床。
菩提村只是个小村落,并没什么正规的医馆,只有一个自称老张的赤脚医生,是个白胡子老翁,村里人都喊老张头。
老张头瞧过男子的伤,越瞧眉头越皱。
孟知栎有些担心地朝柴房里探了探头,看到地上一盆刺目的血水时,她心底一颤,斟酌了一下问道:“张爷爷,他伤得怎么样?”
老张头抚了一把胡须,摇了摇头,叹道:
“伤得不轻啊,身上大大小小的哪哪都是伤,我大估摸瞧了瞧,还是背后那道砍的最致命,看着都瞧见骨头了。”
“……唉,要说这人也是命大,半边身子都踏进地府了,还死死一直咬着一口气儿的,老头子我是个半撇子也是能力有限,能做的是都做了,但能不能活,还得看他自个儿……”
听他言罢,孟知栎怔怔地点了点头,吊着的一颗心依旧吊着,也就是说,这人命悬一线,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老张头年近过百,阅历深,见识广,心知此事的麻烦也不多问什么,看完伤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
孟长青出门送人时,老张头走之前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一句话。
“孟二啊,你们弄回来的那个,那个人身份怕是不简单呐,还是早点送走的好,免得之后引火上身啊……”
将看伤的银钱递给老张头,孟长青听到这话后,面上也微微显出了些患忧,他正色地点了点头,回道了声谢。
柴房里,孟知栎正在收拾男子换下的衣服和黑甲。
毕竟是对方的私人物品,还是先放着不碰的好,为了防止有异味,她将血衣卷成一团和黑甲叠一起裹在了角落。
刚好处理完时,孟长青端进来一碗热水,朝木床上的男子看去一眼后,他将老张头的话讲给了孟知栎听。
关于男子身份这事,孟知栎自然也有想过。
衣着和身上的伤口也好,容貌和气质也罢,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男子也确实不可能是普通人的样子,她点点头。
“我明白的,阿爹。”
“那行,这碗烧糖水,知栎你看能不能让他喝下,肚子有点东西总比空着好,阿爹去田里把剩下的东西都拿回来。”
他们带人回来时急急忙忙的腾不出手,锄头耙子什么的都还留在地里。
“好。”孟知栎朝孟长青笑了笑。
目送孟长青离开后,孟知栎端着糖水蹲在了木床边。
男子还在昏迷中,冷俊的面容尽是苍白,眉头微皱,薄唇紧抿,哪怕只是闭着眼,这人的身边也似乎围绕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他身上穿的是孟长青的旧衣,由于这人身形高大遒健,衣服明显是有些紧短,这张临时铺搭的木板床也并不适合他,太小,男子两条长腿的一半都还在外面,伸展不开。
此时他整个上半身包括额头处都缠着厚厚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