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
内廷因着三皇子的婚事足足忙了三月有余,宫里一向喊着节俭持家的皇后也没有拦着,大镱宫热
热闹闹持续了大半年。
又不是太子娶亲,本来是不用这样隆重惹眼的,奈何三皇子的生母是宫里的淑妃娘娘,身份尊贵,又赶上娶得是左都督府上的嫡亲小姐,皇后的娘家姑娘,皇后再怎么不愿意,明面上也要贤
良大度。
皇上高兴,以往二皇子成了家半年才赐的字,刚娶亲就封赐了三皇子,还亲封了京郊的府邸,要不是前朝大臣拦着,淑妃的位分怕还是要进一进,足见淑妃和三皇子的分量。宫里见风使舵,对着承香殿的差事处处卖弄,比起平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坤宁宫,金镂空花卉纹香炉燃着淡淡的香,续炉的宫女叩开熏炉的盖准备再添上。
龙凤扶手椅上躺着的女子摆了摆手。
宫女瞧见,会意退下。
她不喜燃香,看遍听遍了宫里面那些事儿,总觉得那东西不太平,她信不过,平日里头疼厉害,才会燃些太医院开的舒缓身心的散香。
龙凤扶椅上,皇后搁下手上的茶盏,问道:“灯笼都摘了吧?”
“娘娘,唐尚仪派人一下子都摘干净了,省的您见着心烦。”松竹低头接过茶盏。
“我烦什么啊,真正膈应的是朝堂上那些喊着‘鞭扑之子,不从父之教’的大臣。宦官养的种,下流人生出来的孩子也就只能看得见眼前这点儿风光。”
皇后穿的素净,一身淡色的锦袍配着头上的九珠簪相得益彰,眼角处细细的淡纹没有涂上脂粉,反倒多了些岁月的从容,雍容华贵,不失亲和。
她是最厌恶苏巧云那样的,靠着狐媚惑主爬上的位,背地里和皇上侍寝传出多少□□的笑话,奴才就是奴才,爬上来里,披了一层皮头还是一副奴才样,她看不上苏巧云,苏巧云也不配叫她看上。
“娘娘,我今儿瞧见,四皇子来找娴妃了。”
松竹不紧不慢的替皇后揉着腿,皇后没说话,喝了口宫女新续上的茶。
“来的很是匆忙,瞧着激动得很,还撞倒了几个过路的太监。”
“这有什么,本就是亲母子,他再厮混放荡,也不至于真把亲娘给忘了。”
“娘娘您说这都是皇子,这四皇子怎么就和别的皇子不一样呢?他就没想过夺嫡?”
皇后睁开眼:“说什么呢?什么叫夺嫡?落人口舌。”
“是是是,奴婢多嘴了,他不争才好呢,不争咱们荣王还少一个对头。”
“对了,昨儿给荣王的银狐氅子送了吗?”
皇后挺直了后背,将身后的枕头垫高了些许。
“娘娘放心,一早就送到荣王府了,荣王殿下很是感谢娘娘呢!”
皇后撇了眼窗棱外立着的咕咕鸟,说道:“东西是好东西,他能知恩最好。”
荣王并非她所出,到底是和亲生的差远了,看上去子孝母慈,只是不谁知道她的那份情落到别人心里还剩下几分。
“娘娘放心,咱们荣王殿下,自是明理知道的。”
皇后眼神不见收回,顺着落到窗外:“本宫要是能有一个孩子,就好了。”
她是最早陪当今皇帝的,赵王时就入了府。后来又成了皇后,可一晃三十年,一个个都有了,只有她黑发成白发,看了多少太医,吃了多少药肚子也没有动静。岁月匆匆,她不再如同少女般娇嫩,受宠更是不可能,只能在这深宫里熬着。或许她母亲也是一开始就知道的吧,所以她才嫁给了当时并不得宠的赵王,而自己的妹妹配给了当时的太子,可多讽刺,到最后是她成为了皇后。
“娘娘别担心,您看那娴妃也是有孩子,不过还不是没有什么用吗?平白招的皇上厌恶,咱们荣王多好,对娘娘又孝顺,又得皇上看重。”
皇后伸出手,从碟子中取出一块儿。
“是,好吃。”皇后面色缓了几分,说道:“松竹,你去趟尚仪局把唐尚仪叫过来。”
皇后是最喜欢诗词的,满宫里也就只有唐婻能和皇后说上一分。松竹自然知道皇后要叫唐婻干什么。
“好,奴婢这就去尚仪局叫唐尚仪来。”
皇后放下茶盏叫住她,唤道:“告诉唐尚仪,来时记得把上次的那幅字画带上。”
松竹退下,去往尚仪局找唐婻。
尚仪局处在内廷东南侧靠着宫墙,原先不过是宫里几个空着得仓房,后来□□皇帝立了尚仪局,
尚仪局事务又多,这才把原来的仓房改成了如今的尚仪局,按位置是偏僻的很。
隆冬时节若下了大雪,尚仪局雪堆三尺厚,女官们个个都要趟着雪来当值。
“尚仪,皇后娘娘身旁的松竹姑姑来了。”
唐婻,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去门外。
“松姑姑,所来何事,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吗?”唐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