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其三
“是谪葬尘的千里传音。”萧清弦道:“鬼城难得热闹,定是他鬼城空寂了几百年,今日你和宋铭煜前来,给鬼城添了点生气儿。”他笑着,走在前面,流云快步跟在后面。
“为何不让秋儿来接你?”流云问道。
萧清弦在前面信步悠然:“鬼狐一族生来高贵,本不应受制于个人,更不应沦为坐骑。”
流云心里暗暗叹道:“秋儿原来生来高贵,鬼狐一族小五不提,我也不知,竟主观上认为他们是天生的在人之下,罪过罪过,跟宋铭煜。念了几年的经,却忘了众生平等。惭愧!”
二人又走了一段距离,流云突然顿了一下:“不对,你刚刚说今日?宋铭煜明明消失了好几个月,怎回事今日?”
萧清弦笑道:“你竟才发觉。”
他手摇折扇,悠悠的道:“正如你们凡人所言,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鬼界也是,鬼城一天,凡世一年。宋铭煜就算这辈子耗在了这里,地上的人也才发觉只过了一两月罢了。”
“原来如此。”流云笑着又快了几步,超过了萧清弦。
萧清弦垂眸,小声道:“你可知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一千年的月卿,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奇闻八卦,无所不知,运筹帷幄,淡漠的眉间总有几分看透世事的灵光。
冥府不消一刻便到了,一抹白影回头,见到二人,笑道:“我这样看竟觉出谢四小姐与鬼尊阁下有几分般配。”
萧清弦展开折扇信步悠然,没有说话,流云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话。”
宋铭煜等二人走近后,转身走了进去,边走边道:“柳衣伴杏黄,娇女配才郎。”
流云想起,这是流国的一首非常流行的小诗,几乎人人会诵,而作这首诗的,便是流云的长哥哥谢君枫:
“长苍青山上,拂堤叶飞扬。
钟鼓礼乐盛,裘马少轻狂。
流水桥下淌,桥上人彷徨。
柳衣伴杏黄,娇女配才郎。”
萧清弦轻轻笑了下,越过二人,向前殿走去。
流云道:“没想到太子殿下竟还知道这街巷市坊的东西。”
宋铭煜用手抵着下颔:“嗯,父皇命我主持殿试,有人写下这诗,实在是记忆深刻,后来才得知,这竟是市井巷尾的隐士所做,那考生只不过是做不出来才拿了这诗糊弄我。可就是不知,是何人做出的诗,读出虽有一点感觉的不适,但是整体上我认为这是极好的。”
主持殿试的宋铭煜那时才十几岁,在八岁的时候,宋铭煜便在众多皇子中崭露头角,当时能与他匹敌的只有镇北王宋铭衍。宋铭衍死后,宋铭煜便荣登大宝。
当时谢君枫做这首诗的时候,流云在一旁研墨。
“长哥哥,这首诗,写的是相思?”
谢君枫摇了摇头:“是思念。”
流云歪着头问道:“有区别吗?都是求而不得,苦苦徘徊,只有这最后一句,深得我意。”
“哦?你说说看?这‘钟鼓礼乐盛,裘马少轻狂’可没有写出什么求而不得。”谢君枫放下手中的笔,撑着头看着她。
“祾儿不喜欢苦苦等待,虽然钟鼓礼乐盛,裘马少轻狂有一种繁华之感,但,里面隐隐的觉得繁华之后的悲伤,就像,你只身入繁华,而我,却等在灯火阑珊处,求,而不得,苦海漫漫。”流云用长笔在纸的空白处写了一个“等”。
谢君枫笑着,修长的手将那张写着秀气小楷的宣纸轻轻一叠,道:“扔了罢了,我也觉得,这诗不合我意。但,妹妹可知,这相思跟思念,可有相异之处?”
流云想了想,俯首道:“还请长哥哥赐教。”
谢君枫笑了笑:“我可没有办法告诉你这种感觉啊!”说罢,起身离去。
流云和宋铭煜进入大殿,纵使二人看尽人世繁华,也不禁微微一撼。
宋铭煜道:“鬼王阁下还真是雅兴。”
鬼王坐在高台,一袭墨蓝色长衣,轻摇折扇。身后是一幅泼墨的山水画,是一幅从没见过的景色,大殿的高柱隐隐泛着流光,一条条水色的流苏从梁上垂直落下,神似飞瀑。踏上平地,步步生莲,次座的萧清弦端正典雅,浅绿色的长衫落在地上,竟泛起了阵阵涟漪。大殿四周青烟缭绕,烟雨蒙蒙,抬手还可以感受得到这种清凉的感觉,抬起头,看到的是一轮清月和满天星河。侍女侍立在一旁,头上的步摇微微晃动,轻施粉黛,双目含笑。
谪葬尘道:“本王很是喜欢你们凡间的东西,便有时留意了些,见笑了。”说着挥了挥手,萧清弦对面出现了两张矮桌,待二人坐定,便道:“未经二人同意,便将二人擅自带到这里来,还请见谅。”心里暗暗冲下面骂道:“萧清弦你捅出的篓子为何要让本王来收拾!将流云皇后前世搞得一团糟,有想要从新来一遍!真当逆天是过家家!”
萧清弦听到了他的话,轻瞥了一眼,传话过去:“当年月卿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