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送别

黎晏在吴白口中得知今日朝会一事，只是淡淡的说知道了。

吴白问道：“姑娘好像并不意外。”

黎晏扶着廊柱，望着天地间茫茫一片，轻声说道：“呼延图萨与皇上达成了协议，一定要带清初去祁国的，只是不知道皇帝究竟付出了多少。”

“姑娘如何得知？”

“清初若是离开，魏不离是不是也会跟着去边疆？他定是要在国土最边界守着心上人的。”

黎晏站的有些累，坐在游廊处，细细分析着：

“皇上前阵子与皇子们商议，要将张寒楼将军派往边境镇守，无诏不得还京。若是公主在，定会极力阻拦，此时公主离开，将军放逐，魏大人远走，正合了皇上的意思，才得以推行归田。也合了两位皇子的意思，无人能威胁到未来储君的地位。”

吴白惊讶她的推断，问道：“归田之法推行，不是太子殿下最不想看到的吗？”

黎晏定定地看着他：“但是张将军的存在，比归田更令他恐惧。”

七日之期，一转眼间便过了。

呼延图萨一身劲装扬鞭策马，身后是长长的和亲队伍，谢清初拨开帘幕，回望着京都的方向。

高高的壁垒横亘在城内城外之间，文武百官站在城门外，目送着大虞王朝最尊贵的公主，而黎晏和魏不离偷偷爬到城楼上，二人站在高处，魏不离红着眼睛，无声地流着泪。

黎晏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只得陪在他的身边。

“魏大人与公主情深至此，却为了天下大义而分隔两地，直教苏某佩服。”苏敛的声音在身后缓缓响起。

“苏敛？”

黎晏回过头，苏敛翩然而来，衣袂飘飘，踏着飞雪走到他们身边。

她走到魏不离身边与之并肩而立，望进他深不见底的眸渊，空洞的不带有一丝情绪，随之看着远去的车队微微叹了口气。

魏不离似是感知到身旁有来人，低低苦笑一声：“她说待海清河晏，天下安定之时，便是我们夫妻相聚之日。可是此去经年，不知归期，我们何时才能重逢？”

苏敛为他掸去帽兜的一层薄雪，递给他一只微微冒着热气的手炉：“公主也在期望那一日的到来。”

“我们为了天下，付出这么多，到最后若是一场空，那我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意义就是尽量不让这一切变成一场空。”

“……”

苏敛不再打扰他远望离人，回身一刹与黎晏对视，黎晏探究的眼神被她尽收眼底。

“黎姑娘怎的用这眼神看我？”

黎晏收回目光，不去看她：“我总觉得，你是我的一位故人”

苏敛倒也不逃避这个话题，大方应道：“我是不是你那位故人，很重要吗？”

黎晏不明白她的话：“为什么这么问？”

“我和姑娘的那位故人，我想，都是一样的吧？”

黎晏还是按耐不住：“可我就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她。我有许多疑问，许多不解，也只有她才能回答。”

苏敛本来就比她高出许多，此时微微低头注视着她，黎晏明显在她的眼中看出笑意。

“并非只有她能回答，你自己也可以回答困扰你那么很久的问题，只不过需要你自己来寻找。”

苏敛转头，微微仰首，望着暖冬煦日：“你向前走，不要纠结我是谁，待你走到尽头。一定有你想要的答案。”

黎晏顺着她的目光眺望着远方，谢清初与使臣车队已经渐渐模糊出了他们的视线与地平线隐隐相融，车队所过之处惊起的寒鸦阵阵却飞向京城。

魏不离这几日迅速消瘦，憔悴的不成样子，大雪接连下了七日，到此刻才隐隐有了要停下的势头，厚重的积雪覆盖了整座天乾皇城，此刻天地同白，唯城上三人一点。

黎晏站在魏不离身后，轻声提醒道：“魏大人，天寒风冷，这几日你太过疲惫，还是早些回去吧。”

“她这一路颠簸，不比我吹的冷风少一分，天气寒凉，也不知她带没带够衣服。”

魏不离喃喃自语，黎晏无奈的摇头，捂着手炉陪他同赏。

苏敛早早离开了，魏不离自知等不到，便跟着黎晏回到了白府。

此前白贺生不放心他，特意交代等他回来，直接带他回白府即可。

二人来到府门，只见吴白在差人扫雪，不见白贺生的身影。

“白大人呢？”

吴白走过来一拱手：“大人入宫面圣了，嘱咐若是魏大人和姑娘回来，先进府里暖和暖和。”

黎晏谢过吴白，带着白贺生去了暖阁。

魏不离喝了口茶缓了一会，对黎晏说道：“待白兄归来，我便入宫请命，守卫边疆。”

黎晏虽然早知道他会这样打算，还是忍不住劝道：“魏大人大好前途，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