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深仇
上京城,天牢之中,最阴冷的那间牢房里,叶茯苓躺在又冷又潮湿的地上,怔怔的望着廊道里唯一的光源——火把。
火把上的火焰时不时发出噼啪一声响,随之,火焰也跟着扭曲了一下。
叶茯苓的身上新伤加旧伤,新伤不会好,旧伤在腐烂,她甚至感觉腐肉里像是已经在长了蛆虫一样发痒,她也闻到了腐肉散发出来的恶臭。
同时,那个人给她灌的毒药,让她无时无刻都在忍受着深入骨髓的剧痛。
然而就算这样,她也没死,因为那个人不让她死。
忽然,火把的火焰晃动,叶茯苓知道,是那个人来了。
她却依然一动不动。
牢房门被打开,一道明黄的影子出现在叶茯苓的面前,那影子挡住了火把的光。
叶茯苓的脚筋已经被挑断了,她走不了路,只能用双手在地上爬,每动一下,伤口都会裂开,浑身上下的伤口传来的剧痛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却没停下,直到她重新看见火把,她才停下。
随身的侍从已经放好了椅子,皇帝坐在了椅子上,他看着叶茯苓,那狭长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茯苓,何必作践自己,只要你答应把东西交出来,你就再也不用在这天牢里受苦,等待你的,将是荣华富贵,万人敬仰,我会将你封为皇后。”
光是爬这么一小截的距离,叶茯苓已经精疲力尽,她趴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那双眼睛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火把,对于皇帝的话,并没有任何回应。
皇帝呵呵冷笑,“你骨头倒是硬,但是别人的骨头不一定硬。来人,带上来!”
很快,一个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小姑娘被带了过来丢在了叶茯苓的面前,满脸惊慌。
皇帝:“你侄女这么小,那骨头又脆又嫩,要是她像你一样每日里受刑,别说半年,就是半个月都受不住,就会死了吧。”
趴在地上的叶茯苓挣扎着爬到了皇帝面前,抓住了皇帝的衣摆,“放了她,你放了我侄女!”
皇帝掐着叶茯苓的下巴,“呵,要我放了她,可以,我还可以放了你,我会治好你的腿,我会让你当皇后,其实,我爱你啊,茯苓。”
叶茯苓听见皇帝说爱她,顿时浑身发冷,头皮发麻,爱她?爱她,所以抄了她的家;爱她,所以把她的爹娘,兄弟姐妹,一个一个的都折磨死;爱她,所以挑了她的脚筋,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像是看见了叶茯苓眼里的怨毒和怀疑,皇帝勾着嘴角,自认为友善的笑着道:“只要你答应说出长生不老药来,我就放了你,”他看向了一旁的小女孩儿,“们。”
叶茯苓忽然笑起来,笑得浑身都在抖,笑得满脸是泪,她哪里知道什么长生不老药,他们叶家确实很有名,到了他父亲这一代,还当了太医,可是她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长生不老药,她说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长生不老药,你让我……。”
她话才说一半,皇帝手里的刀一挥,她侄女叶连心的一条手臂从肩膀处断开,断臂掉在地上,温热的血渐了她一脸。
叶连心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嚎叫。
叶茯苓胸口剧烈的起伏,随后扑过去抱住了叶连心,她想哭,却这么也哭不出来,“啊!”
皇帝:“你还是不说吗?那我过几天再来,对了,我已经有你哥哥对消息了,也许过几天,你就能见到他了。”
叶茯苓脑子嗡嗡的响,抱着已经昏厥过去的叶连心,她脱下衣服,紧紧的压住伤口,可是那血却依然不停的往外涌出,不多时,已经将她破烂不堪的衣裙染得血红。
救不过来了,叶茯苓知道的,可她还是在用力的压着伤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连心的身体已经彻底冷了,叶茯苓脸上的泪也干了。
叶茯苓看着趴在桌上打瞌睡的看守,整个牢房静悄悄。
叶茯苓把叶连心平放在了地上,拿出了藏在发霉干草堆下的一根竹制的筷子,筷子的一头,已经被她磨尖。
她望着廊道里的火把,举起那根筷子,朝着她自己的脖子狠狠的扎了下去。
东禹国西南边陲一座深里的小院儿中,一棵槐树下,一个一身素衣的少女正躺在藤椅上午睡。
少女睡得并不安宁,那眉心紧拧,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少女猛然惊醒,从藤椅上坐起身,半天她才缓过神来,她摸了摸颈项,颈项上光滑无比,并没有可怖的伤口。
阳光穿过槐树叶子后变得细碎,撒在了她的身上。
叶茯苓感受到了盛夏的酷暑,她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不知名的鸟从头顶的天空飞过,越飞越远,最后在天空上留下一个黑点。
叶茯苓低头,多少年了?
每次做梦,所有的一切依然是那么的清晰。
叶茯苓本来应该已经死了,没想到她竟然会重生在一个叫做慕青的人身上,还成了隐世名医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