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

Chapter 36

这边的网约车来得很慢，丁暮云站在十字路口快十分钟了，还不见网约车的踪影。

出租车打得到，不用招手，自动就会在面前停下。

但大多需要拼车，路途绕来绕去，她迟到的可能性反倒翻了一倍。

一阵鸣笛后，新的绿皮出租车又涌上来，揿着喇叭问她走不走。

叶竹从坡后推着自行车上来，挂在龙头上的铁皮饭盒悠悠转，叉子和铁皮奏响了早安曲。

叶竹看见她的背影，大声地喊道：“丁医生？你还没走？”

丁暮云立刻转头过去，叶竹的饭盒差点撞到了她的眼。

叶竹猛地刹车，为这事态推波助澜，饭盒啪啦一声，顶到了她的右脸。

“啊对不起！”叶竹惊叫。

她卷起袖子，往丁暮云的脸上揩擦。

丁暮云脾气好没说什么，配合着没动。

屏幕亮了亮，那边的师傅居然取消了订单。

要命。

居然还有这样放鸽子的。

丁暮云一瞬没了心情，心急如焚，她这三十年来可从没迟到过一次。

余光瞥见叶竹破烂的自行车，心里有了新的念头。

丁暮云的语速加快了许多，“叶竹，你的车可以搭两个人吗？”

叶竹点点头，“当然。”

“行，那我和你一路吧。”说罢，丁暮云迅速地骑上了车。

叶竹来不及反应，手上还飘着纸，丁暮云已拽着她上车蹬出去几十米远。

拥挤的马路上，红灯也显得不那么漫长。

城南镇车不多，但路窄，一条路上可能最多四个车道。

驾驶人还不守规矩，经常胡乱掉头，变道，灯都不打一个。

不过也有值得庆幸的事，马路两边的香樟在今年长得格外好。看上去有几抱粗，树皮光滑，像煮熟的粽子。淡黄色的花穗睡倒风中。

清晨，全是鸟叫。

这样的吵闹算不上噪音，红灯里，连喇叭声都没有。

“丁医生，其实你不用这么急，今天第一天开学，没人来查班的啦。”叶竹在她的背后涂涂抹抹，眼影有些劣质，艳红色一大块，晕都晕不开。

“而且今天最高有三十九度耶，你小心别中暑咯。”

丁暮云看了眼贴在龙头上的镜子，自己脑后是红色的灯光。

她比三年前黑了许多，皮肤被晒成小麦色，头发也剪短到了耳垂下方四五厘米，嘴唇干得可怕，唇纹深深浅浅，像皲裂的土地。

不过，眼神里多了些犀利，缺了些光亮。

前面灯绿，她的脚步比以往还要快。

在叶竹的惨叫声中，枝头上的麻雀仓促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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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典礼刚刚开始，他们来的不早不晚。

黄校长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侃侃而谈。

谈着学校未来建设，谈着学生们该如何学习，谈着梦想，谈着未来。

丁暮云和叶竹偷摸着从最后一排穿过，林城看见，立刻过来接应。

叶竹长吁一口气，站在队伍最末。起初无聊还能听进去几个字，后来直接摇摇欲睡，头一歪，枕到了丁暮云的肩膀上。

林城笑道：“哈哈叶竹，你昨晚又去相亲啦？”

说完，大家哄堂大笑。

叶竹是他们这个镇上出了名的相亲狂，年纪不大，才二十五六，但找男朋友的心态却能上七八十。

大家打趣她，说她打娘胎里就开始找男人。

叶竹也不恼，搂着丁暮云哼哼唧唧，“诶，有什么办法捏？要是我有丁医生的这般美貌我早就交到一个足球队喽。”

“哈哈哈哈……”

丁暮云没跟着笑，拍拍叶竹的脑袋。

叶竹抱她抱得更紧，乖巧得像只小猫。

巡视纪律的中队长走到队伍，正巧撞上他们这些在嘻嘻哈哈的校医。

中队长是个小胖子，打着红领巾校服整理得一丝不苟，胳膊上还牢牢地套着个红袖章，他表情严肃，走到丁暮云他们跟前就是一段训斥：

“别说话了！再说话就去主席台上说！”

大家没了声，低下头，脸憋得通红。

黄校长继续发言：“这个学期我们的新目标就是迎接更多的新同学，增修五栋楼，一个篮球场，一个操场，为我们校园增加更多的色彩！”

讲台下一片哗然，但大家还是本能地在鼓掌。

丁暮云挑眉，“五栋楼？”

“哪来这么多地？”

叶竹说：“哈？你还不知道吗？上个月有人要给咱们学校捐款呀。”

林城问：“捐多少？”

叶竹歪着头想了会，“好像是几千万还是几百万？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