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看看谁赢（1）

夏日的暴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之前还是雷声震耳暴雨倾盆，此刻夕阳却已经挂在高楼之侧，红彤彤地晕染着天与地。

香楠道上通街都是夕阳，积水顺着下坡缓缓流去，街道两边各式小铺的玻璃被雨水冲刷得闪闪发亮，树木格外翠绿。

香楠道一号是一栋两层的老房子，产权属于一户姓翁的人家。

老一辈的人总是希望兄弟姐妹都住在一栋楼上，相互有个照应，繁衍生息。可是翁家的几个孩子长大之后都各有发展，没有人愿意住在这栋老旧的、交通不便的房子里，于是就把它租了出去。

现在，楼里总共住着三户人家。

小毓轩蹑手蹑脚地从一道狭窄的木楼梯上去，缓慢而无声地经过第一扇门，轻轻敲响了第二扇门。

门打开，林深深见他浑身上下都是泥点子，正要问他怎么回事，就见他对自己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小毓轩在门外脱了塑胶雨鞋，抱在怀里，两只脚丫子飞快地在木地板上踩过：“借用你的浴室！”

花洒哗啦啦的声音响起，林深深站在浴室门口：“你怎么搞成这样？”

浴室门打开一条缝，小毓轩把书包丢出来：“雨下得太大，我为了找地方避雨，在路上摔了一跤。”

林深深靠着墙壁：“怎么不搭公交车回来？”

水声哗啦哗啦，小毓轩回答说：“公交卡里没钱了，姐姐忘记给我充值。”

“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你就打车回来，车钱我给你报销。”

小毓轩探出头问：“你找到工作了？”

林深深说：“算是吧，明天去面试。”

小毓轩撇撇嘴，严肃道：“你真的去上班了再说。”

林深深把他满是洗发水泡沫的头按回去：“赶紧洗干净。”

暴雨缓解了夏日的酷热，雨后的空气也格外清新，林深深推开窗，看见对面面包房的糕点师将新鲜出炉的菠萝包端出来。

每天下午四点钟，这家面包房的新鲜面包出炉，香气便蔓延在这条老街上。

烤面包香加上雨后的夕阳、蒸腾的水汽和树木的芬芳，成为林深深爱上这条街的原因。

“嘿！”楼下，步佳棠穿着的雨披还在往下滴水，她朝着窗口的林深深挥手，“今天有新品芝士蛋挞，你吃不吃？”

林深深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我吃菠萝包。”

“没见过你这么执着的人……”步佳棠走去面包店。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隔着一条小巷，林深深高声问她。

“下午约的采访白跑了一趟。”步佳棠买了蛋挞和菠萝包，结了账回家。

她和母亲租住在香楠道一号的一楼已经好些年，楼上的住客换了又换，她们却好似在这条街扎下了根。

而小毓轩跟姐姐毓晴住在二楼、林深深的隔壁，比林深深早来一个星期。

他们来的时候，步佳棠有些诧异。

因为毓晴穿着奢侈品牌的裙子，背着六位数价格的包，而且长发褐眼，肤白胜雪，只在楼下停留了几秒钟，已经艳惊了来往的人。别说是住在香楠道，他们姐弟根本不像是会出现在破旧老街上的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步佳棠没有问。她只是发现，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毓晴昂贵高档的裙子和名牌包都不见了，她开始到处找工作，一开始很不顺利，后来就去Tint酒吧当了驻唱，收入还不错，只是每天要到半夜才下班，几乎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

步佳棠则和毓晴刚好相反。

她每天早睡早起，只要出门就一定是去采访新闻了，回到家里一定是第一时间打开电脑写稿，每天营营役役才能完成任务量。

她和母亲半年前买了一套房子，为了还贷，她每个周末和节假日还要去做家教以及去教育机构兼职教小朋友语数外。

住在香楠道一号的三个女孩都过得普普通通，但这几乎是W市大多数都市青年的写照。

小毓轩洗好澡，穿着林深深的T恤出来，看见桌上脆生生、黄嫩嫩的蛋挞，忍不住先拿一个，“哇呜”一口咬下去。

步佳棠从楼下的冰箱拿了三罐可乐上来，问林深深：“你找到什么好工作了？”

林深深拉开易拉罐铁环：“地产公司的企宣，是不是好工作？”

步佳棠搬来椅子，在书桌前坐下：“是不是好工作我不知道，但至少是个赚钱的工作，干得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有四五万，到时候你就不用跟我们挤在这栋小楼里住了。”她伸手拿蛋挞，发现盒子已经空了一半，抬头看小毓轩。

芝士蛋挞酥脆甜糯，中间还有流心，他吃得脸上都是。

步佳棠问他：“你还不回家写功课？小学也得好好学习，打好基础！”

小毓轩舔一舔嘴唇：“姐姐还没有睡醒。”

步佳棠对着林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