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靳言原计划在南疆过完整个国庆假期,可惜事违人愿,到了半夜就被父亲专属的闹铃吵醒。
半夜里出行总是慌乱,老太太刚睡下没多久就听见了敲门声,还以为是塔图来了,一开屋门却发现客厅灯亮了。
“奶奶,我得回去了。”
靳言的话带着倦意,衣服穿得匆忙,最顶上的那枚纽扣还没系上,整个人看着不耐,塔莎也出来了,却不敢靠近,透过门缝看着主人家的情况。
老太太连忙带上老花镜,一看时间,刚刚过了两点:“出什么事了?这个点哪里有车?”
“我叫车了,你们别起来,我和你们说一声,很快就走。”
事情来得急,靳言也没多少时间去解释。
程诺收拾好行李下楼的时候,大胡子司机已到了门口,靳言不让老两口起来,但也劝不住。
老太太拉着外孙站在大门口说话,老爷子在一旁抽着烟卷,烟雾遮挡着他的视线叫人看不清他内心的想法,只是时不时传来的低气压透露出了一些想法。
院里的光好像没那么亮了。
程诺走到图腾边上时转身,好像又是一样得亮。
昨天这个点时,两人刚到,从黑暗中走出,虽然带着未知,但前方有光,又有靳先生在,程诺也不觉得害怕。
如今原路返回,离光源越来越远,渐入漩涡,虽是回京城,是自己稍微熟悉点的地方,可谁又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呢?
程诺眼里闪过一丝的失望,心情无比得沉重,再转身时,所有人都只等着自己。
靳言抬手看看手表,只有半个小时了,摆摆手示意程诺赶紧上车,向两位老人家告辞:“公司出了急事,我过两个月再回来,到时候多呆几天。”
“邦珐节回来呀,那我叫塔莎明天就把要宰的牛羊挑出来,好好地养着。”
靳言没否认,他也知道自己说这话很不负责任,之前允诺了多少次要回来,临出发前又被其他事情牵绊着,让老两口空欢喜一场,但他也不得不给承诺,南疆的家人和京城的不同,不图名利,只求真情,光是随口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惦记好久,也只有在这里,靳言才有家的感觉。
车子发动时,老太太又走到了程诺那边,弯着腰对着车窗:“到时候你也跟着来,衣服那会估计也做好了,你正好试试合不合身。”
程诺张张嘴,轻咬着嘴唇,一时半会给不出回答。
巨大的引擎声响盖住了许多声音,老太太望着黑暗,瞧不见表情,也没听见回应,只当自己耳朵不好了。
朝着外孙的又笑了笑,说了句到了打电话后,退后一步,直到看不见车灯才回来。
一次又一次,竟连好好道别也不成。老爷子重重地摔了手里的烟斗,黑的灰的撒了一地,烟末如同灰尘一样浮在空中,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如此昏暗。
老爷子下巴上发白的胡须微微颤抖,双手紧紧相握,像是忍耐不能。
老太太走到他身边,抚着他的后背安慰,却是什么话都说不了。
自打女儿过世后,靳远勤就一直横在他们与外孙之间。
当初他承诺将家业的八成都留给靳言,并且保证不再娶,老太太他们这才没争孩子。
千算万算,谁也没想到靳远勤婚前还有个孩子,女儿死后,那前女友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女儿的婚房。
此后,他们不是没争取,而受到的阻力太大。
自从靳言接手公司业务后,靳远勤安排他却是更容易了,每到前一天来了个出境的活,一次两次,他们还能看不出来是在特意针对?
“不行就叫他回来,家里牛羊马都有,塔图不会和他争的,舒舒服服地也能过一辈子,何必去拼荣华富贵?”
老爷子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和几个儿子也都商量过,相比于他在京城深不可测的大家,南疆的家人反而都希望他能回来。
老太太抚摸的幅度越来越小,吸了吸鼻子,一口叹息。
“不说了,再等等吧。”
灯光将老两口相依的影子拉得老远,偶尔凉风吹过,因为深夜,刺得人骨头都感到寒冷。
这个点几乎没有出行的航班,靳言临时调了西北地区公司的私人飞机,入座后两人各自想着心里的事情,谁也都没注意到对方的异样。
快到京城上空时,靳言才缓缓开口:“你知道了?”
没明说是什么事情,但程诺想她说的是那条短信。
王妈妈发过来的,关于对她的安排。
第一行就短短的十几个字,程诺已经记不清具体内容,只知道他们结束了。
程诺以为自己会很难受,毕竟靳先生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和自己有身体接触的男人,工作时大局观强,对女人也大方,人长得也不错。
程诺能在入行时遇到这一个金主,是她的幸运,她也一直告诫自己要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