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嶂·于归楼(10)
“这里可有专门买卖妖的地方?”云迩问。
“你说的是奴家哭。”小七微笑,“慢走,几位。”
路上行人零散,大多戴着蓑衣编织的兜帽衣,少数几个穿着看不出材质的兜帽衣。
云迩通过向行人打听,得知这是专门阻隔雾气的衣物,上面涂了桐油,雾气凝结成水汽后会顺着衣服的弧度流下来。于是一人买了一件穿在身上,缓解了潮湿阴凉的不适感。
奴家哭并不难找,由泥土筑成的高墙之外,低啜声此起彼伏。
嬴泗打了个寒颤,扯了下上南宁安的袖子:“安安,这里感觉好危险。”
“你个胆小鬼,他们两个都不怕,你怕什么?”上南宁安叉腰,面色不善,似对他前几日说的话仍记恨在心,“你再这样就自己走吧,别跟着我们了!”
见有人从奴家哭中走出,云迩压住南宫谨的胳膊侧身隐蔽,她说:“好像是碧岳派的人。”
“碧岳派?我记得是张仲的师门。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南宫谨疑惑。
云迩将在枯荣窟瑶仙派与碧岳派对峙的事情告诉了南宫谨,并揣测或许跟“炼丹”有关。
果然,在青色兜帽人走出后,他的身后跟着一串用长绳绑在一起的小妖,还有三四名青衣兜帽人,他们皆手拿长鞭,若哪只妖走慢了,便狠狠挥动一下。
“领头的人我认识,上次带头与严世对峙的,就是他。”云迩说。
待装放小妖的囚车走远,云迩一行人走进奴家哭。一个面相精明,长着狐耳的妖迎上来,笑眯眯问道:“几位客人,想要什么样的奴隶,我这里都有。”
云迩也回之微笑,不动声色地往他手里塞了三枚银币,然后朝上南宁安使了眼色。
上南宁安心领神会,上前简单行礼,问道:“店家可有见过一个叫‘惊鹊’的小女孩,年十四,约摸这么高,脖子上有块胎记。”
三枚银币大约等于一个中等妖奴的价格,店家笑容灿烂:“姑娘稍等,我去问问。”片刻,他回来说:“哦你说的那个妖奴啊,被卖进了风月馆。喏,往外走一炷香就到了。”
“风月馆”三字一出,上南宁安面色大变。云迩虽不知风月馆具体是什么,但结合名字和上南宁安的表情,猜测可能是勾栏一类的。
云迩扶了一下站立不稳的上南宁安,问店家:“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有个人买走了许多妖奴,这是买去干嘛啊?”
“嗐,买去献给夜府的。正常,毕竟夜府是黑雾泊的老大,有些妖想办法去讨好夜府只求能好过一点,也不少见。就是不知道长得丑的也买,长得美的也买,女妖也买,连这男妖也买,还不如买一只漂亮的上等妖奴献去划算。”店家啧啧摇头,随后又问,“几位要买一只回去吗?听话得很。”
“不了不了,多谢。”
得到想要的消息,云迩立刻离开奴家哭,前往风月馆。
在蒙蒙黑雾里走了一炷香,不远处立着一栋灯火通明的楼。
刚走进去,南宫谨和嬴岁立马被一群莺莺燕燕围起来。
“哟,好俊的公子,跟眉儿喝一杯吧。”“我给公子唱小曲儿听。”“来嘛,来嘛。”
上南宁安见了,赶上去摆手:“走开走开,我们不是来这里喝酒的。”领头穿紫衣的女子见上南宁安一个小姑娘,天真烂漫,不像来风月馆找活计的,觉得新鲜,逗她:“啊,不是来喝花酒的——原来是来寻夫君来了。那……是谁呢?”
“这位?”她甩了下帕子,甩到了南宫谨的胸膛上,南宫谨不知所措。上南宁安面颊一红。紫衣姑娘又甩了下帕子,嬴泗瑟缩在一旁,帕子只甩到他的胳膊上,“还是这位?”
“才不是!”上南宁安气急败坏,惹得周围的姑娘嬉笑。
云迩还躲在旁边偷笑南宫谨和嬴泗,见上南宁安被捉弄得窘迫,连忙上前将人护到身后:“各位姐姐,放过我们吧。请问风月馆的主人可在?”
“我就是。”紫衣姑娘说,“找我姜婉桃有何贵干?”
“姜……姜姑娘,”上南宁安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手里比划,“你可否见过一个叫‘惊鹊’的小女孩,年十四,约摸这么高,脖子上有块胎记。”
“叫什么姑娘,我都老大不小了,叫妈妈。你说的这女孩听着像是我刚从奴家哭买来的那个小丫头。”姜婉桃帕子一甩,从容道,“眉眉,去把鹊儿那丫头叫下来。就说有人来赎她了,让她别哭了。”
这话令上南宁安忍不住满脸担忧。她焦急等了半天,一声“小姐”从天而降。上南宁安欣喜地抬起头,一个娇小瘦弱的身躯扑进她怀里:“小姐,呜呜,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说什么呢,小姐我会随便把你丢了吗?”上南宁安揉了揉她的发丝,“走吧。”
“慢着。”姜婉桃捏着帕子的手别在腰间,“她可是我花八枚银币买来的,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