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送活爹
唐河看到这俩鄂伦春的时候,也确实胆儿突的。
中年人和年轻人,高颧骨大脸盘子,统一的标志就是那双因为酒精麻醉而变得直勾勾的眼睛。
但是对方很热情,搂着唐河呜里哇啦地说着民族话,只是那手哆嗦得厉害,这是酒精中毒的表现。
唐河家论祖上的话,是山西那一片的,他是第三代,鄂伦春都快要被同化了个屁的,他哪能听得懂啊。
但是不要紧,人家嘎嘎咬开三瓶北大仓,咣咣先玄几口,手也不抖了,眼睛也不直了,倍儿精神,啥隔阂都没有了。
没错,东北这地方,语言就是个大杂烩,很强烈的儿化音,其实是京城话的一种混杂。
人说四大虎逼,其中之一就是,喝酒不吃菜。
这啥也没吃呢,先玄上三两白酒,唐河都快迷糊了。
局长胖的乎的,人还蛮好的,别看是局长,可是这小地方,也没那么装逼,平时出门溜弯就能碰着,你不跟他打招呼,他先招着手说声溜哒呐,吃了没啥的。
唐河悄悄地向局长做了一个你别吱声的手势,然后搂着俩鄂伦春出了门。
本来还挺不乐意的,一瞅进了老黄的饭店,旁边还摆着好几箱北大仓,一瞅那包装,好家伙,都是十块钱一瓶的陈酿,顿时眼睛就绿了。
荒野游猎,荒原放牧,天似乎都比别的地方高上三丈,要不咋说少数民族热情呢,换你在这么孤寂的地方生活,翻来覆去那么几张脸,几条狗,突然碰着个活人,你也拉着他好吃好喝的不让走,就为了多说几句话。
孤寂沧凉的地方,酒真的是好东西,能让人忘记所有的孤寂和烦恼,别说男人了,女酒包都不在少数。
这种情况,一直到后世互联网时代,娱乐普及到每一个人,宅文化,独身主义大行其道,才算是稍有缓解。
这边才刚坐下,那边陈方国就领着几个大脸盘子,腰身肥硕的中年男人进来了。
要论喝酒,汉人一边扇着去,还得是这些蒙古鞑子,53度的北大仓人家扒眼睛瞧不上,60度的散搂子就是润个喉,非得是70度的闷倒驴,那才叫一个过瘾。
妈了个批的,再高5度,跟酒精也没啥区别了,这么喝下去,非食道癌不可。
唐河喝了两缸儿四两多,这边喝酒的时候管杯叫缸。
唐河的膛子烧得像要着了似的,假装撒尿,抠着嗓子眼全吐出来了。
回屋一瞅,杜立秋这个大虎逼,抄着一个塑料大酒桶,非要给一帮少数民族兄弟们表演一个虎逼狂旋儿闷倒驴。
杜立秋能喝,至少三斤量,可老子是让你来喝酒的吗。
唐河赶紧把他拽住了,这一桌连鄂伦春带蒙古鞑子,把杜立秋稀罕得不得了,这才是真正的汉人,不像唐河,又奸又滑的,咋瞅都不像好人。
一大盘尖椒干豆腐,只吃了几筷子,第二道小鸡炖蘑菇刚刚端上来,俩鄂伦春,仨蒙古鞑子,把一塑料桶的闷倒驴全喝了,一个个的全都栽歪了。
塑料桶上,明晃晃地印着10kg的标志。
黄胖子咧着嘴笑,这钱挣得利索呀,一共定了六个菜,俩还没上完呢,剩下的全挣了。
别嫌菜少,东北上菜都是用盆装,要么就是一尺直径的大盘子,要的就是个实惠。
唐河一拽黄胖子:“菜呢?”
“拉倒吧,喝这逼样了,还菜啥了!”
“我打包不行啊,赶紧的!”
黄胖子恨恨地说:“你挣那老些钱,还差这点逼玩意儿呢?”
“那也不能便宜了你个奸商啊!”
唐河催着黄胖子把剩下的菜给做好了又用铝饭盒给打包好,临走的时候还顺了他两只很肥的老母鸡和仨烀好的猪肘子。
唐河跟他可是真不客气,而且一点人情都不带差的。
仨蒙古鞑子被送回家了,俩鄂伦春被抬上了林业局汽车队的212吉普车,这可是局长的坐驾,今天归唐河使唤。
人家局长说了,只要把这俩活爹平安送回去,你把车开壕沟里都行。
唐河上了车,先塞给司机一个酱好的大肘子和两包阿诗玛,让他赶紧开车,用最快的速度开出二百里。
212吉普是帆布蓬子的,死特么冷啊,大棉被、被褥子裹着才能抗得住。
也幸好大雪停了,林业路已经被压得溜光,只要不拐弯,速度飞快。
那俩活爹酒醒的时候,212已经干到了他们的老家里河村。
村子与外面的村子一般无二,只是少了农耕的乡村气,时不时地还能看到犴,也就是驯鹿,晃着枝枝杈杈的角在晃悠着。
这俩鄂伦春活爹当时就急了,这是嘎哈呀,林业局天天有酒,招待所都有暖气,床单都是粉粉的,谁乐意回来呀。
但是,唐河和杜立秋从车头抱下来七八箱北大仓,还有打包来的硬菜,顿时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