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也没有少。
英卫在杜滟的印象里,一向都是稳重而安静的,好像什么都不能打破他的沉默和温和。可是现在的他,让杜滟想起游戏里怒气值爆满的角色,明知道英卫不能说话,却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许会发出大喊来。
英卫别过头,往楼上走。
杜滟跟在他身后。
进了门,英卫甩下肩上的背包,直接进了书房。杜滟犹豫一会,还是跟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英卫靠着墙角坐在地上,头垂得很低。
正常人生气可以骂,可以喊,可是英卫什么也做不了。杜滟看着他,觉得心疼。她走到他的跟前,蹲下身子。英卫抬起头来看她,他眼神里的愤怒还在汹涌着。杜滟小心的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脸颊。
英卫握住她的手,很用力,用力到杜滟轻喊了一声。
英卫看着杜滟皱起的眉,许久才放松开手。他站起来,在书桌上找到纸笔,就着窗口映进的灯光,写了一行字。
对不起,我请你去,是怕我自己控制不住,你可以阻止我。
英卫抬起头来,对杜滟咧了咧嘴角,他试图微笑,神情却很孤单。
灯光透过窗帘打进来,杜滟彷佛看到很多年前那个男孩,被妈妈从医院里接回来,手臂上缠着绷带,站在门口,眼神孤单而空洞。她甚至突然想起来,当年英卫站在门口的时候,肩膀发着抖,努力不回头去看本来属于他自己家的那个门口。
少年时代的许多细节,一下子从脑海里复活,重叠到眼前。
那时候,杜妈妈拉住英卫的手,递给杜滟。杜滟记得那时候的自己,怯怯的伸手牵住他,按照妈妈事先的嘱咐说:“英卫哥哥,你和我们住一起吧。”年幼的英卫比她高一个头,只是微微抬起眼睛看着她。
隔了那么多年,好像一切没什么改变。
英卫拉过杜滟的手腕,之前被他握住的地方起了一圈红色的印迹,杜滟小声的埋怨,“你力气也太大了。”
英卫抿抿嘴,摸了摸杜滟的手腕,在纸上写:“对不起”。
杜滟看他的愤怒慢慢在退潮,小心翼翼的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英卫别过脸,盯着墙壁发呆,好一阵才拿过纸,慢慢开始写字。
“他们把我接回去后,让我和表哥表弟一起住,一起念书。开始的时候用我爸妈的抚恤金,后来说钱不够,问外公外婆要,再后来说钱还是不够,叫我不要念高中。大舅那时候还在世,经常汇钱给我,都被他们拿去,说贴补家用。后来大舅说,不让我上学,就没有钱给他们。”
英卫写得很慢,每一笔都要经过很长的回忆。
“再后来,我高一下学期的时候,大舅过世了。外公外婆回国过一次,想带我出国,但是办不齐手续。他们叫外公外婆继续汇钱过来,可是却连我学校的课余小组的资料费也不肯交,还说要和老师说,送我去残障学校。”
杜滟抬起眼睛来,吃惊的看了看英卫,她猜测他曾经过得不太好,却不知道有这么糟糕。这些平淡的陈述里,不知道隐藏着多少他过去的痛苦。
“学校的班主任很喜欢我,不同意他们的要求。特别找校长给我从学校宿舍挤了很小一间。我每天上学前去送牛奶,赚一点生活费。直到高二外公外婆又回国的时候发现,从那以后把钱直接汇给我。我把那些钱都存下来,当做以后念大学的学费。”
“这次回来才发现,他们把我爸妈在S市的房子早就卖了,钱也花了。外公外婆在别的地方还有一间小房子,嘱咐我卖掉。他们知道后,觉得房子应该由他们支配。”
杜滟听了觉得混乱,虽然在电视上这种节目时常上演,可是在现实生活里,像宋小青和于明维的争吵已经是她遇到的极限。而不能言语的英卫遇到这样的事,要有多烦闷。
“他们把我爸妈的东西都卖了,一样也没有留。”英卫丢下笔,手掌握成了拳。
杜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想了半天才说:“你自己过得好,一切就都好。”
英卫侧过头来看着她,拾起笔写,“我过得不好。”
“我不知道人生的意义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出国之前,我一直想,我要好好念书,我要努力出个样子来给他们看。可是其实这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成功了,也不过是他们的一个索取对象,我失败了,也就是他们闲谈的话题罢了。”
杜滟不做声,对于人生的困惑,原来不仅仅是她自己有,每一个人面对生活的时候,都有自己的烦恼和不安,有自己的疑问和不解。
“我想要做一些事业,却发现自己力有不逮。就算是念书时候志同道合的朋友,对于经营和扩张,也一样有不同的想法和理念。”
杜滟想起罗大卫来,想起那次吃饭时罗大卫和英卫的对话,“你和罗大卫意见不合?”
“不仅是他,还有其他人。”英卫想了想,“也许我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