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挑选

片刻之后，李家宽阔的宅院里就站满了族中子弟，就连李长庚所在的台阶上都挤了好几人。他们都踮着脚，伸长脖子，睁大眼睛往堂屋里面瞧。

老管家气喘吁吁地从后门里跑进堂屋里，向几位贵客躬身示意后，才向太师椅坐着的李善才汇报着什么。

李善才听罢管家的汇报，朝旁边端着茶碗的高瘦男子点了点头。堂中几人对望一眼，都同时起身，朝院子里走出来。那姓柳的美貌女子袅娜移步出来，同几人一起站在檐下的台阶上。

李善才春风满面地望着院中少年们，神色恭敬地看着旁边的高瘦男子。男子也不开腔，只是微笑颔首，显然是尊重主人的意思，让他先发话。

李善才背着双手，清癯的面容上有了丝凝重。他轻轻咳嗽了两声，院中的窃窃私语立刻停了，只听见因激动发出的沉重呼吸声。李善才环视一周，缓缓开口道：“娃娃们，这五位尊客是来自矩州黔灵剑宗的剑侠，武功高得很。我像你们这样大的时候，与贵派的另几位仙长有过一面之缘，一晃二十几年就过去了。方才的聊天中，几位仙长的意思，要在我们族中弟子内，挑选几个根骨好、悟性高的孩子，送入仙山修行。当然了，只要被选上，你们不但有衣服穿，有肉吃，还能领银子，甚至……”

他说到此处停了下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看着听痴了的孩子们。他旁边的高瘦男子接过话头：“甚至，你们还能学习长生不老之道，轻身飞行之术。练成剑术的话，可千里之外取敌首级，朝碧海而暮苍梧，睹青天而攀白日……”

李长庚在门外听得入神，脸上却很迷惑，喃喃道：“长生不老，飞行之术……”他拽了拽李红杏的手臂，压低声音问道：“那最后一句，什么碧海，什么青天的，是什么意思?”

李红杏转头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也听不大懂，大约是说，练成剑术的话，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一天时间就可以到了。”

“方师兄，你掉进书袋里了，咯咯……”院中响起一个娇糯的女子笑声，站在高瘦男子旁的柳姓女子提醒道。

方姓男子微微一笑，正色道：“诸位小兄弟，在下黔灵剑宗方柏寒，刚刚说话的，是愚师妹柳燕。这位是愚师弟顾大海……”他转过身，一一介绍随行而来的同伴。

李长庚觉得他巴拉巴拉的说个没完，因想起刚才族长说的话：去仙山修行，有衣服穿，有肉吃，还有银子花。

他看着身上缀着好几块补丁的短衫，眼目中露出渴望的神情。光是有衣服穿这件事，就很吸引他了，更何况还能领银子花。他从小到大用的钱都是铜板，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在祠堂里看见用红布封好的纹银。领银子花，多么美妙的事情。

少年越想内心越火热，暗道：假如幸运被仙长们选上的话，他的苦日子就熬到头了，从此生活会发生翻天覆的改变。或许将来，自己也能像族长一样，买个十几亩良田，修一座大宅子，同李红杏住在里面，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他想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

李红杏转过头来，望着低头直笑的少年，冷冰冰的道：“你看我二哥选不上，你很开心是么？”

李长庚看见她生气的样子，便立马忍住笑容，嘴巴紧闭，话也不敢说，连忙抬眼去看院中的情况。

只见那李红杏的二哥，虎头虎脑的，正抱着他爹李善才嚎啕大哭呢。李族长唉声叹气的，不停用手拍他胖儿子敦实的后背。

李长庚瞧见方柏寒的面前，正站着一个小胖子，他先用手去摸小孩的脑袋，然后再摸他的肩膀、手臂和手指，由上到下，连小孩的脚指头都没有放过。摸完骨后，他又询问了小胖子几句话，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那小胖子忽然跑开了，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哭着去后门了。

剩下的黔灵剑宗四人均是同样的动作，柳燕则专门检查女孩子的根骨。

方柏寒不禁摇了摇头，他已经给十几个少年摸过骨，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惊喜。这种偏僻山村，难道真的没有符合条件的人么。

台阶上的李善才，从一开始的笑容满面，变成微笑，再到后面的严肃阴沉，最后干脆捂住胸口，走回堂屋去了，眼不见不烦，再看下去，他可能就要被气死了。

一拨拨少年从五个剑侠面前站定，又一一从他们面前过去，再垂头丧气地跑出后院。两个时辰过后，这个栽着果树、种着鲜花的大院里，显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五个剑侠和一个老管家了。

二门处，那些围着的丫鬟们，一来看得乏了，二来该准备午饭，便都散去了，只留下直勾勾盯着的李红杏和李长庚。

方柏寒捶了捶腰窝，转了转手腕，望着阴沉的天空，摇头叹气。

柳燕挨了过来，嘲笑道：“方师兄，你已经升为了黔灵峰的入室弟子，怎么行事作风，还是这样小家子气，穷山恶水的，真以为像你一样，有修行的根骨么。”

方柏寒苦笑不已，正因为出身寒微，所以他才格外认真，免得村中